笼中困斗·蓝信一5
信一来诊所的次数越来越多，之前他还会带上陈洛军做掩饰，现在他连陈洛军都不带了。
你正拉开诊所的铺门，一束白色雏菊突然映入眼帘，你甚至清晰地看到摇曳花瓣上缀着的新鲜露珠，朝阳的光在水珠上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辉。
你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笑脸。
他笑得很好看，唇角上扬的弧度好似月牙。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你，好像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早晨，阿晴。”
你侧过脸躲开他烫人的视线，“早晨。”
“帮我拿下啦，我手都举酸了。”
他抖了抖手上的花，你看着那束雏菊花枝乱颤，犹豫了下，伸手接了下来：“多谢你，不过以后别送了。”
他笑着帮你把另一边的门推开，回头看着你说：“我路上经过，发现这花好看就采来给你喽。大家都是朋友嘛，不用这么见外。”
他这么一说你就不好再拒绝，再说就是自己自作多情。
“哦对了，还有个东西。”信一双手一拍，小跑着去外面的机车后座旁拿出一个盒子。
“就知道你这里没花瓶，这是我家剩下的，全新，送你啦。”
拒绝的话还在嘴里，他拿出藕粉色花瓶，抽走你手里的雏菊放进去，又把花瓶塞进你怀里，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没有办法，只能抱着花瓶给它找个位置放下。
其实你很喜欢花，邱刚敖以前也经常会送你，但大多是玫瑰和百合之类的鲜花。
“完美，我就说这花肯定配你这里。”
信一得意洋洋的话打断了你的思绪，看着他上扬的下巴好像一只讨要主人抚摸的小狗，你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啊，很好看。”
他看着你笑，摸了摸自己打理好的卷发也跟着笑。你的笑容很淡、很浅，让他想起初春阳光下的梨花，清清淡淡带着甜香。
“阿晴你应该多笑笑的，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你愣了下，敛起笑意。
你并没有那么迟钝，他的情感热烈直白并不难发现。
“信一。”
“叫信一哥啦，靓妹。”
你顿了顿，“信一哥。”
“哎。”
“我有未婚夫的。”你举起左手，给他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玉瓷般修长纤细的手指，含在嘴里一定很舒服。
信一的眼神怔怔，因自己可耻的想法红了脸。
本想劝退他的你看他脸红的好似能滴血，疑惑地蹙眉。“信一哥？”
他如梦初醒般浑身一震，“哦，好看啊。”
“我是说戒指。”
你听他这么说，放下了戒心。
“对了，鱼蛋妹还好吗？”
“情绪不太好，不过今早在正常上工了，应该没大问题。”
回想起鱼蛋妹昨天的样子，你有些心疼。
“我等下想去看看她，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信一认真地回想了下，说：“糖吧，她收集了挺多糖纸的。”
“糖”你呢喃一声打开看诊台的抽屉，拿出一包还没拆封的水果糖。
你有低血糖，有时候胃里不舒服不吃早饭就会含两颗糖。
“我等下再做点双皮奶一起带去看她，谢谢你，信一哥。”
“等下一起去喽，正好我也有事找她，我载你去。”信一知道你不怎么认路，有好几次都看到你在城寨原地打转。要不是他罩着，你可能会遇到许多腌臜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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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蛋妹现在和燕芬姐住在一起，下午你打包好东西坐着信一的机车到了燕芬姐店里。
你第一次坐他机车，轰鸣的发动机声一路响彻各个巷子。说实话，并不是很舒适，你穿着裙子只能侧坐，他又是爬楼梯又是下坡，没有安全感的你只能紧紧抱着他的腰。
一路下来，你整个人架子都快颠散了。
“不好意思啊，城寨就是这样啦，路不好走。”
他低下头扶着你下车，把拉也拉不下去的嘴角藏进你看不见的视野，扶你的时候还坏心眼地磨磋着你的手背和掌心。
你触电一样收回手，对上他笑眯眯纯良无比的脸，你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大了向前走的步伐。
可你低估了信一的腿长，他疾走几步就追上了你，顺带把你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
“我来吧，还挺沉的。”
鱼蛋店里面很窄也很潮湿，空气中散发着鱼腥和发霉的潮味。店里塞了零散的几张桌子，你跟着信一两个人进去后整个空间连转身都有点困难。
行走间信一停下两次，你脚步刹地不及时，在后面那次撞上了他的背。
他真的很高，背也结实。
猛地撞上去你直接整张脸怼在了他的灰色衬衫上，奇怪，今天凑这么近你也没闻到他身上的烟味。
喷洒出的呼吸灼烧在背，信一抿着嘴角的笑意，顿足许久才继续往前走。
掀开帘子，里面是后厨，鱼蛋妹正坐在小凳子上做鱼蛋。
你见她那么小小一个认真做鱼蛋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和燕芬打了个招呼，你走到鱼蛋妹身边蹲下，和她平视。
“鱼蛋妹，肚子饿不饿？”
“有点点，不过还能扛，等下晚饭能吃叉烧饭。”她说话软软糯糯，看上去精神也好了很多。
你松了口气，说：“我带了点心和礼物给你，一起吃吗？”
鱼蛋妹看了看燕芬，得到允许后冲了手来拉住你。
“走吧，医生姐姐。”
你们找了个台阶坐下，把双皮奶分下去，一人拿着一个塑料勺吃了起来。
鱼蛋妹吃了几口，忽然看着你小声说：“我阿妈和我说过医生姐姐你又靓又能干，她让我好好读书以后和你一样上大学做医生。”
你摸摸她脑袋，说：“好哇，你以后要是有空就来诊所玩，你喜欢读书的话我给你备一些图书，到时候你来我那里看书好不好？”
“好哇。”
“那以后都有点心吗？”
“当然有啊。”
“谢谢医生姐姐。”
吃好后你给她擦了擦脸，把糖果递给她，并嘱咐说：“记得来找我玩呐。”
鱼蛋妹笑着答应，整理好自己的垃圾后她又匆匆回去干活了。
明明是该读幼儿园的年纪，为人处世就这么成熟了，你看着她小小的背影阵阵出神。
等回过神转头，信一正一手托腮微笑着看你。
“怎么了？我脸上吃到东西了？”你说着抹了抹自己的脸。
“没啊。”
“那干嘛这么看着我？”
“我只是觉得阿晴你这么温柔，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好妈妈这个词触到了你神经的敏感点。零零碎碎的画面又在眼前闪过，你习惯性要去掏包里的药，却发现自己只拿了双皮奶，根本没带包。
紧接着，负面情绪海水般涌入。
“都是你不好。”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哪里有钱给你。”
“读不起就退学去打工。”
“你这样的人就该死。”
刹那间，你眼前的世界变成一片青灰，耳边回荡的全是往日最扎心的话语。
“阿晴？”
信一察觉你目光呆滞，拍了拍你的肩膀。
你颤了颤，视野缓慢地浮现出他的脸庞。大脑宕机后重新开机，过了很久你才说了句“抱歉”。
“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想到了点别的事情。不过信一……”
“什么？”
“你说错了，我不会是个好妈妈的。”拇指一下下抠着食指指腹，你轻轻说：“我根本不知道好妈妈是什么样的，也不会是个好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