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陷落·邱刚敖18

快过年的时候陈浩南来找了你一次,他说他现在退出社团要去开家酒吧过日子,问你愿不愿意和他一起。

  其实他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做酒吧的老板娘。

  你拒绝了。

  “我要等他出来结婚。”你是这么回答他的。

  陈浩南当时的眼神中,眷恋、遗憾与释然交织。他要知道你会拒绝,却还是来问了。

  得到答案后他带着笑转过身,和你挥手道别。他的背影和三年多前那个在筒子楼下的身影重合。

  你笑了笑,突然朝他挥手大声说了句再见。他背对着你身形停顿一瞬,没有转身喊着再见继续往前走。

  你笑着看他消失在街角。

  少年时候的你们手拉着手走过一条条街道。现在,你们笑着挥手告别。

  年少偶然的悸动重新化做了平行线。

  ——————

  年后的你变得更加忙碌,邱刚敖的父亲病重住院,正好是你所在的医院,所以你主动承担起了照顾的责任。

  夜班完再去看病人,白天稍微眯一会儿就起床准备给病人的饭菜送到医院,之后继续上班。

  你像是一个陀螺,在家和医院之间不停地旋转。

  四月,他父亲过世了。你把这个消息带给邱刚敖的时候,他愣了很久。这是你第二次见他哭泣,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的悲伤。

  五月,你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长时间的昼夜颠倒和睡眠缺乏让你根本无暇顾虑吃饭的问题。刚开始只是胃隐隐作痛,后来发现成了肠痉挛、胃痉挛和腹痛。可你没有办法,生活还要继续。

  幸好六月的时候你的实习期到了,你拼了一年终于拿到了执业医师证和毕业证书。

  拿到证书的当天你向导师提交了离职申请,看到他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也释然了,微笑着答应守好最后一次的急救值班。

  当天晚上你值第三班,伤患不多,到时间后你起身想去接杯水,救护队忽然推着一个人闯了进来。

  00:03,这个时间非常尴尬,因为交接班的医生并没有按时出现。当然,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病人归你了。

  认命地叹了口气,你让人把人推进急救室。脉搏、呼吸、心跳都没有问题,你看着这人黝黑皮肤上深深浅浅的淤青刀伤,得出了结论:干架被打晕了,但是伤不严重。

  正巧护士换班,护士台并没有人。照理说护士台不能没人,但是她们排挤你,每次你值班不是上厕所就是盘药,很少会出现来帮忙。

  你无奈地检查了病人身上,没发现身份证,有些头大。

  干架,疑似黑户,每一个都是不安定因素。

  医院是不允许救治黑户的,但现在情况特殊,从00:00你就不属于这所医院了,而且你现在怨念颇重。所以你做了一个决定,给他输液,用最贵的药。

  这么做很不道德,但是现在是八十的年代末根本没有系统录入,急救室的药品需要手写记录,也就是说,你不写他们后期盘查可能也盘不出东西。

  所以你不道德了一回。

  给他输上液,你满意地点点头。正要离开时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他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无措地张望四周的样子就像一只进入陌生领地的小狗。

  “医院?”他环顾四周,最后看向你。

  你点点头,“恩,有点内伤,输完液回去好好休息就行。”

  他对上你的视线慌张地说:“我没钱的。”

  “废话,一块钱都没,而且还没身份证。”

  你凑近了压低声音说:“算你走运了。我今天最后一天上班发善心救你,以后别打架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

  “不收你钱的。”你用只有你们俩能听到的音量对他说:“好好休息吧,再见。”

  你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换衣室换衣服了。今天你可不想再惯着下一个医生,每次都仗着你责任感强,拖晚一个小时再来值班,真当你没脾气啊。

  ——————

  换好衣服,你胃里不太舒服。走出了医院后往711便利店走,打算去买点吃的顶顶。

  拿着车仔面和鱼蛋,还有一瓶饮料你走出便利店,迎面就看到了坐在路边台阶上的黑汉子。

  明明身形又高又壮,可他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缩在那里,有人路过时低着头不动。

  真像流浪狗啊。

  你感慨着,朝他走了过去。

  “药水这么快就输完了?”在他面前站定,你开口道。

  “没有,我怕人家查我,你走后我就出来了。”

  “喂,你这么壮还怕被查啊。”

  明明看上去人高马大和黑社会似的,怎么性子这么憨。

  “而且值班医生和护士都不在,你已经输上液了,他们不会再来盘查你的,笨。”

  被骂笨的人露出个委屈的眼神,“那我也怕,我没有身份证被查到就完了。”

  你叹了口气,不打算再多管闲事。

  转身离开几步,你回头看他捂着肚子蹲在那里,靠的骂了一句,又走了回去。

  “喏,吃面吗,我请你吧。”

  这人犹豫了下,接过车仔面大口吃了起来。

  你拿着鱼蛋小口吃着,胃里的灼痛感烧的你心里也疼了起来。

  为什么今天这么烂好心呢,你也不知道。大概是看他这么迷茫,想到了自己吧。

  “喂,你没有身份证,那你从哪里来的?内地吗?”

  “不是,我越南来的。”

  “越南?那你这边话说的不错啊。”

  “我妈从小就教我说香港话。”

  “越南是什么样的?”

  “很穷,大家过得都很苦,和这里很不一样。”

  “那你今天为什么被打啊?”

  “我打工,老板不肯给足工钱就打起来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陈洛军。”

  “你名字还挺好听的。”

  他有问必答,老实的不像话。你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样好好说话了,一不留神就过去了大半个钟。

  等到自己哈欠连天你才发现已经很晚,和他说了声再见,你踏上了回家的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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