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他没有家了

那个下午，天气燥热的很，蝉也叫得令人心烦意乱，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凉，一切都没了指望。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警察朝他投来同情的目光，突然，一种莫名其妙的愤怒充斥了他的脑海，他想将这些投来目光的人的眼球全都挖下来，哪怕他知道人家只是好意，他知道他的心思很龌龊，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

不就是妈妈死了吗？不就是杀妈妈的人是他爸爸吗？不就是从今天起他再也没有亲人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反正他今年已经12岁了，又不是离了父母活不了了……他可以自己生活，他有他爷爷留下来的破棚户，他还有一个可以住的地方。他比街坊四邻口中传的那个季长青好很多……

他听说，季长青的妈妈是个站街女还是得脏病死的，所有人都嫌他晦气，他的爸爸根本不知道谁，他初中刚毕业就跟着龙哥混了，不过他经常听到妈妈在家里长声叹气，就是因为季长青的事情。听妈妈说，季长青成绩很好，是个少有的读书的料，而且季长青整个初中的学费都是妈妈垫付的，妈妈说义务教育之内的学费不是很贵，再加上她帮季长青申请了贫困生补助，这才让季长青读完了初中。

其实他心里有一点怨恨季长青，因为妈妈执意资助他的这三年，那个男人天天和妈妈吵架，吵急了就会骂他妈妈偷人，骂他妈妈丧尽天良连学生都不放过。可妈妈分明没有，妈妈一直都清清白白，但这种话那个男人根本不会听，他永远只相信自己认为的……他也知道这些不能怪季长青，可他总是想如果妈妈没有资助季长青的话，那个男人就不会骂妈妈偷人了，那么那个男人是不是就不会杀了妈妈？这样妈妈就不会死了……他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那个男人分明是因为和妈妈离婚之后，再也拿不到钱了才杀了妈妈的。他心里都清楚，他只是在逃避现实……他需要一个可以持之以恒的怨恨的对象，季长青再合适不过了……

在抓捕逃犯聂鑫这两个月里，聂佑安度过了他痛苦的暑假，但在这两个月里至少他没有饿到，毕竟人们的同情还没有消散，总会有大姨大娘请他去家里吃饭，他很不好意思，一笔一笔的给记着，想着等长大了再还她们的恩情。也是在这两个月里，他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原委，他终于知道爱那个男人入骨子里的妈妈为什么会提出离婚了，原来是那个男人出轨了……他觉得好恶心啊，那个男人在杀他妈妈前分明知道她妈妈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即便这样，那个男人还是毫不犹豫地杀了妈妈，还挖出了妈妈的心脏丢在一旁……

找到聂鑫的时候，他已经开学了，他的学费是居委会大娘给他凑的，他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好回报她们。当便衣警察来学校找他时，他还以为是又要去做笔录了，结果警察看了他一眼，露出了同情的目光，他们声音沉重的说：“聂鑫想见你一面。”于是他便跟去了警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