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70

走廊的窗户落下些许清冷的阳光,白明苏握着药瓶等在审讯室外。

“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我们兄弟近期是有点不睦,但你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断定凶手是我呀。”关瑁梁额头沁出薄汗,慌张否认行凶。

路垚拱手撑在桌上笑道,“我听明苏姐说你为了追他从三楼跳了下去?你不会以为他是林深吧?”

“审你的案子,那么多话。”乔楚生扭了扭自己的右手腕。

“你是为了回去拿你哥桌上那盒玫瑰糕吧?”路垚掩起眼底的笑意。

路垚解释关玳梁桌上的那盒玫瑰糕被关瑁梁下了砒霜。

他之所以夜探医学院,是因为赌博成性,债主逼得太紧,而近期关老爷子去世,为了争夺遗产才起了杀心,但关玳梁有不在实验室进食的习惯,所以关瑁梁也没有把玫瑰糕拿走。

哪知关玳梁突然死亡,关瑁梁生怕警方怀疑自己,这才在晚上去医学院,想取回那盒玫瑰糕。

路垚说一般的实验室都有通风橱,玫瑰糕很快就会变干,关玳梁桌上那盒显然没有打开,油润异常,因此关瑁梁最多只是个杀人未遂。

乔楚生刚走出验尸房,白明苏立即站起身,她扯过他的手腕,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没事,挫伤而已,不碍事的。”乔楚生见她焦急不已,轻声安慰道。

白明苏打开药瓶,将药膏在掌心搓热,轻轻敷在他手腕处,“那可是三楼,你说跳就跳。”

“这不是事关林深吗,我想尽快查明凶手,还他清白。”

路垚抱臂摸了摸下巴,“不对啊,乔探长,你应该希望林深是凶手,把他绳之以法才对吧。”

乔楚生紧盯白明苏说道,“虽然我真的很不待见他,但林深帮了明苏很多,还把你们的教授请到了上海,于情于理我都该谢他。”

“他把钱德勒曼森那老伙计请到上海来了?”路垚惊诧不已,“真有他的,那老头之前可是一辈子都没离开英国呢!”

白明苏抹药的动作一顿,“那我替他谢谢你。”

“你跟谁一边的?要谢也是他谢我。”乔楚生立即反驳。

白明苏睥他一眼,手下一用力,乔楚生立即呲牙咧嘴,“疼!”

“活该。”

路垚忍俊不禁,他瞥见旁边的长椅上有一份验尸报告,“明苏姐,验尸报告出来了?”

白明苏点点头,“我让小宇检查了尸体的头部,结果发现尸体头部的后颈处有一个极小的针孔,脑干正下方,小脑正前方,就在延髓。”

“也就是说,凶手用锐器直接插进关玳梁的延髓,导致其生命中枢受损,立即死亡的。”

“没错。”

路垚若有所思,“针孔只有一个,说明凶手手法娴熟,一击就中,肯定是懂医学或者解剖学的人,这么看林蔼、刘雁生和林深都有嫌疑。”

路垚和乔楚生发现医学部的禽舍由刘雁生管理,禽舍需要消毒,用的便是福尔马林和高锰酸钾进行熏蒸,而关玳梁的死法正好需要用到大量的高锰酸钾。

但当他们赶到刘雁生家里时只在浴缸里发现了一具尸体,死法与关玳梁相同,面部腐蚀严重,手臂有与刘雁生相同的胎记。

路垚拜访了林蔼,交谈后得知她正通过培养大豆根瘤菌来练习隔热法,实验耗时七个小时四十分钟,需要寸步不离,事发时并没有作案时间。

路垚将此事告知了乔楚生,反复思忖后乔楚生还是决定把最后的嫌疑人林深请到巡捕房。

在院子里练拳的阚大个看到林深被带到了巡捕房,大吃一惊,他立刻将消息告知了正在对刘雁生验尸的白明苏。

乔楚生刚要迈进审讯室,走廊尽头传来白明苏焦急的声音,“等一下!”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眉心紧蹙,“为什么抓林深啊?”

“本案四个嫌疑人,刘雁生死了,关玳梁和林蔼排除了嫌疑,现在只剩下他了。”乔楚生抬手让身旁的巡捕先下去。

“证据呢,抓人总要有证据吧?”她声音有些发颤,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难道仅凭一份出入登记簿就可以断定他杀了关玳梁吗?”

乔楚生见她面色焦灼,眸光一滞,“一份出入登记簿确实不足以定罪,但可以证明他是嫌疑人,审讯嫌疑人是正常流程。”

前段时间审讯丁书瀚时乔楚生搬出了刚从国外运到上海的电椅,巡捕房审讯手段残酷,白明苏喉咙发紧,“他是个医生,他的手还要拿手术刀,你不能对林深动刑。”

“他既然是嫌疑人,作为巡捕房的探长,我有权力对他动刑。”乔楚生冷声道。

“乔楚生!”白明苏凝望着他,心急如焚,“他是杜先生的养子,坠塔案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对谢臻的。”

乔楚生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责备,目光一瞬冰冷刺骨,“谢臻当时是报案人,不是嫌疑人,再说那时可是你不让动刑的,不是我。”

“如果真的是他,我会报告给老爷子,让他与杜先生商议后再做决定。”

冷风呼啸的走廊,两人僵持不下,半晌白明苏抬手拉住他的衣袖,语气近乎祈求,“我认识林深这么多年,他不可能是凶手的。”

乔楚生眼底泛起刺骨的寒意,“如果你是凭私人感情断定他不是凶手,那还是免了吧。”

“楚生……”

“你们是朋友,你自然相信他,可我跟他没有交情,除了证据,我不相信任何人的话。”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眸光暗淡下来,“包括你。”乔楚生忍不住置气。

他下颌绷紧,神色凛冽,“放手。”

审讯室内,乔楚生翻看着案情相关的资讯,愠怒淤积在胸口,他将手里的文件夹甩在桌上。

林深看着乔楚生烦躁的神情,沉默不语,他方才已经听到了乔楚生和白明苏在审讯室外的争执,他知道当下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平息乔楚生的怒火。

“案发那晚,你回医学部实验楼做什么?”

林深神色平静,“我的手表落在办公室了。”

“凌晨四点,就为了取一块手表?”

“圣乔治大学地处郊外,从学校到广慈医院,需要近两个小时车程,那天有个病人因为特殊情况,预约了早上六点半看诊,所以我在凌晨四点赶到医学部。”林深顿了顿,“而且那手表,对我意义不同,我实在放心不下,便回去了一趟。”

“什么意义?”隐隐不悦锁在乔楚生眉间。

“这跟案情有关吗?”

乔楚生已猜出一二,他撤身倚在椅背上,双目凛凛,“我得知道你有没有撒谎啊。”

“明苏送我的成人礼。”

“靠。”乔楚生在心里咒骂自己一句,明明知道会生气还偏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咒骂了林深一句,为何总是在他与白明苏之间阴魂不散。

“有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我一个人去的,当时在医学部也没遇到其他人。”

“你和刘雁生、关玳梁曾经一起合作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的研究,三年前你突然退出了合作,为什么?”乔楚生的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子,显然还未从刚刚白明苏惊慌失措的样子中缓过神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

乔楚生目光凌厉,“具体原因。”

“我不认同他们的实验方法,决定自行研究。”

“一年前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的研究被医学院明令禁止,关玳梁为求自保揭发刘雁生,导致刘雁生失去了所有的研究成果,你有参与这件事吗?”

林深坦然答道,“关玳梁确实来找过我,但我没答应他。”

乔楚生刚要继续审问,阿斗从审讯室外急匆匆地跑进来,他在乔楚生耳边低语道,“探长,巡捕房外来了百来号士兵,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带头的人说要您立刻放了林五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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