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72
“除了陈有立，你不是都知道吗？”白明苏轻声嘟囔，“哪有你的惊喜多。”
乔楚生扯了下唇，“早知道他惦记你，我当初就该晚点赶到刑场。”
“你这是公报私仇。”
乔楚生冷笑一声，墨眸微敛，“眼前也有一个让我公报私仇的机会，你说我是动手还是不动手呢？”
“我爹已经说了，上海滩没人可以动林深。”
“杀了他当然不行，废只手什么的在巡捕房也不算……”
白明苏一听立即上前揪紧他的西装外套，将人拉近一步，“你不许动他，听到没有？”
乔楚生挑眉，些许嘲弄浮现眼底，故意置气道，“我这个人天生反骨，你越是不让我动手，我还就偏要动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明苏从他眼里读出一丝狠戾。
乔楚生盯着她因焦急忽而泛红的眼尾，片刻抬手捻去即将崩落的眼泪，“你要是不为他哭，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她的指尖慢慢落在他腰间，垂眸缓和情绪道，“我十六时因为帮派纷争，我爹被绑架，杜先生当时犹豫不决，是林深在杜家祠堂跪了整整三天才争得杜先生的同意出手相助。”
“我欠他的太多了。”白明苏抬眸，声线略带哽咽，“就当我求你，别对他动刑。”
“知道了。”乔楚生长叹一口气，放开了揽住她的手，“我会尽快查明，还他清白。”
路垚查到关玳梁和刘雁生曾劝人捐赠遗体，并且亲自把他们制成标本，白幼宁为了卖报纸把这起连环杀人案说成标本回来复仇。
而路垚更倾向于被制成标本人的亲友回来复仇了。
乔楚生查了圣乔治大学医学院的尸体名录，发现只有姓名、形态和时间。
路垚将时间范围缩短到关玳梁和刘雁生入学时的民国七年至他们分道扬镳的民国十二年，排除刑场捡来的和缺胳膊少腿的，一共只剩下三具整尸。
他们在刘雁生和关玳梁供职的医院发现了一名叫做林时雨的男孩。他曾因流行性脑脊髓膜炎去世，而当时给他做手术的人正好是刘、关二人。
路垚根据“霭霭停云，濛濛时雨”推测林时雨与林蔼有关，他突然想起林蔼实验室的垃圾桶有一个咬过的烟头，而关玳梁正好有咬烟头的习惯，所以即使林蔼因为大豆根瘤菌实验无法离开实验室，也不影响她跟关玳梁见面，因为关玳梁可以去二楼实验室找她。
但当他们赶到林蔼家时大火已经将一切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副四分五裂的焦尸。
巡捕房也核实了路垚的猜测，林时雨确实是林蔼的弟弟。
萨利姆带人在刘雁生家里翻出一封信，根据信件的内容显示林蔼知道关玳梁和刘雁生利用自己的弟弟研究未被许可的血清抗流脑疗法，二人致林时雨惨死后又诱骗林父捐赠遗体。
“这大概就是三年前林深退出与关、刘二人合作研究的原因，他不想利用林时雨。”路垚看着验尸房里林蔼的焦尸说道。
乔楚生对门外的巡捕喊道，“验尸官呢？打电话催他们赶紧来！”
路垚微勾唇角，点点笑意在眼中晕染开，“你说说你，干嘛老是惹明苏姐，惹恼了还得自己哄，她气得罢工了吧。”
“你又知道了。”乔楚生掐腰咬紧牙关。
路垚笑眯眯地看着乔楚生，“你其实根本不会对林深动刑吧，你只是气不过明苏姐为他说话。”
“谁都看得出来，就她看不出来。”
“她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林深对她来说十分重要。”路垚摊手道。
乔楚生面色不善，“你也来气我是不是？”
“你听我说完嘛。”路垚忍住笑意，“林深对明苏姐来说是除了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了，换个立场，如果是白老爷子想惩治你，即便只是吓唬，明苏姐也会立刻维护你，这是人的本能。”
想起之前抓了闸北警察厅的厅长，白启礼说要动家法，白明苏下意识挡在他面前的样子，乔楚生心里的烦闷终于减轻几分。
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腕，白明苏为他上过药后酸痛已消减不少。
路垚见他神色缓和下来，忍不住犯贱，“但也不排除，林深在明苏姐心里的地位确实不比你低！”
他说完立刻快步跑出验尸房，还顺手带上了门。
窗口传来了乔楚生的怒吼，“你皮痒了是吧！”
路垚在林蔼的实验室找到了沾有高锰酸钾的空胶囊以及胃管，路垚推测她通过胃管将装有高锰酸钾的胶囊送入死者的胃中，人死后胃酸依旧作用，腐蚀胶囊外壳后里面的高锰酸钾与福尔马林作用，这才达到了解剖课上诈尸的效果。
而林蔼的实验笔记也证实，通过控制变量，她已经成功地把实验时间缩短了二十分钟，这也就说明她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那现在全都说得通了，林蔼就是这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不管她是畏罪自杀还是出于意外，此案结案了。”乔楚生拍了拍手，长长地吁了口气。
路垚轻笑一声，低声喃喃道，“怎么可能。”
乔楚生的车停在霞飞路别墅门口时雨势渐大，夜晚昏黄的路灯下枯叶沾湿在地面，雨滴下落砸起水雾，冷意扑面而来，他伸手系上西装外套的纽扣。
二楼走廊上抱着浴袍匆匆而行的许姨被乔楚生叫住，“许姨，大小姐回来了吗？”
听乔楚生喊“大小姐”，许姨一怔，“回来了，在主卧休息。”
“许姨，你厨房煲的鲍鱼粥不知被谁打翻了，您快过去看看吧。”楼梯拐角传来下人的叫喊声。
“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呀！”许姨蹙眉，“少爷，那我先去看看。”
“去吧。”乔楚生顿了顿，“待会把客卧收拾一下吧，我今晚在客卧休息。”
“客卧？”许姨见白明苏回来时同样神情低落了然道，“好。”
乔楚生以为白明苏已睡下，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直奔衣帽间，想拿几件换洗的衣物。但他刚迈进衣帽间，一道光洁细腻的背影便映入眼帘。
她站在窗边的衣橱前，身上还带着氤氲的水汽，湿润的长卷发在肩头散落，越过白皙凝润的腰窝垂在线条流畅的臀部，修长浑圆的双腿踩在白绒地毯上。
莫名觉得被注视的白明苏回过头，这才看到怔在原地的乔楚生，她脸色当即绯红，立即扯住窗帘挡住自己的身子，“浴袍……浴袍没有了……许姨可能忘记放了，我出来找件衣服应付一下。”
乔楚生瞥开视线，不自在地清清嗓子道，“她被叫去厨房了。”他抬手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衬衫递向白明苏，“先穿这个吧，别着凉。”
见她窘迫地站在原地，乔楚生低着头将衬衫向前送到她手中，“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儿，还以为你睡着了。”
他快步走出衣帽间，掌心抚住胸口才勉强缓下一口气，客卧门关上后乔楚生的心跳声仍旧怦然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