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76
白明苏凝眸，“是人，可是他却心如鬼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姐？”白幼宁不可思议地问道。
出现在刘雁生家浴缸里的尸体其实是关玳梁死前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那具整尸标本，而被医学院发现曝尸腐烂的那具标本才是医学院丢失的残肢标本，由于残肢“尸体”恰好出现整尸标本丢失的时间，且“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于是大家便先入为主地认为那便是丢失的整尸标本，刘雁生借此完成尸遁，摆脱了一切嫌疑。
路垚解释完后乔楚生疑惑道，“等一下，你把我搞糊涂了，那林蔼是怎么回事？”
“林蔼是真死了，验尸房里那具炸得四分五裂的尸体就是她。”白明苏冷眸微抬，“而杀害她的凶手就是这位刘雁生。”
刘雁生悄悄潜入了林宅，布置好了福尔马林以及引发瓦斯爆炸的机关。不管残肢也好，整尸也罢，医学院总有一天会发现丢失了标本，很容易让人想到有人借尸假死逃逸，刘雁生在林蔼的死上做文章，大家就会推断林蔼是尸遁，继而刘雁生便顺理成章地将一切嫁祸给林蔼，一个死人是永远无法为自己申辩的。
胶囊和胃管是刘雁生故意放进了林蔼的储物柜，但那封信确是真实的，林蔼信中所指的付出代价，其实是敲诈，并不是复仇，这也就是为何路垚拜访林蔼时发现她虽出身普通家庭，且尚未开始工作，生活条件却十分优越。
刘雁生对林蔼的敲诈已经忍无可忍，“我研究的是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的预防与治疗，之前已经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时间和精力。”
路垚将指尖的钢笔仍在桌子上，忿忿不平道，“我理解你，什么都能忍，敲诈不行，这事儿要是搁我身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打什么岔呀你。”乔楚生瞥一眼路垚说道。
白明苏迈步走到乔楚生身边，“如果你研究的血清抗疗法成功，将会大大降低预防疾病的成本和传染率，拯救更多的人，然而乔探长查过圣乔治大学的校董，发现他们想借高价药品从中获取暴利，对你百般阻挠。”
路垚歪头浅笑，“可以呀，老乔。”
关玳梁受利益驱使，到教务处举报了刘雁生，使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研究成果，但其实还是因为刘雁生触动了洋人的利益。
“可你知道举报你的人其实只有关玳梁自己，林深并没有参与吗？”白明苏蹙眉盯着刘雁生问道。
刘雁生冷笑一声，“可林深还是包庇了他，说到底白大小姐，这件事与你也有关。”
“跟我姐有什么关系？”白幼宁放下笔记本，“你可别狗急乱咬人啊！”
刘雁生目光森冷，“不得不承认林深……确实天资出众，如果不是他中途退出转到了心脏外科，也许血清抗疗法早就成功了，可惜资料已经……他现在也只能从头开始。”
话落乔楚生垂眸点了点头，白明苏眸光微闪，冥冥之中宿命交缠，原来她早已还不清林深的情谊。
“林五爷退出也是因为他跟你们不一样，他永远不会拿林时雨的命去进行医学研究。”路垚瞄一眼乔楚生一瞬淡漠的神情解围道。
“如果有你的帮助，林深在流行性脑脊髓膜炎方面的研究会进行得更顺利，更快吗？”乔楚生薄唇轻启。
刘雁生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会。”
“虽然你的研究可以救千万人，但你毕竟杀了人，也还是要受到法律的制裁。”乔楚生挥了挥手，萨利姆走进审讯室为刘雁生带上了手铐。
乔楚生微顿继续道，“但我会帮你争取在狱中继续研究的机会，希望你能配合林深尽早完成你们的研究。”
白明苏望向乔楚生，他仍旧阴沉着脸，眸色深沉如墨，路垚总是十分有眼力见，立刻起身推着白幼宁向外走去。
“你干嘛？我还想问刘雁生几个问题呢？”
“还有什么好问的，赶紧回去赶稿子吧，你不想抢明天的头条了？”
空荡荡的审讯室只剩下白明苏和乔楚生两人，乔楚生的指尖落在桌面上，轻微的敲击声不时传来。
“如果我是你……”白明苏还未开口，乔楚生背身倚在桌边抱臂说道，“我也会偏袒林深，担心林深，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
他垂下眼眸，晦暗的情绪在眼眸中挣扎，他无数次希望陪她走过英国那漫长两年的人是自己，那变成了一道固执的伤痕。
“难怪那天我说要对林深用刑，你那么紧张。”
白明苏走到他身边，“你看着我，楚生。”
乔楚生抬眸时眼尾泛红，“林深确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欠他的，我会尽一切努力弥补，但那与感情无关，诚如你所说，当初如果没有回国，我也许真的会跟林深待在国外一辈子……”
乔楚生摆了摆手，他不想继续听下去，他现在忽然无法考量自己与林深在白明苏心中的分量，要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出高低也确实为难。
白明苏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可我还是回来了，因为你在上海，我始终要回到这里。”
乔楚生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我回国时还在手术的恢复期，林深原本不同意我在那时候回到上海，可我希望你重启人生的时候，我能陪在你身边，哪怕你那时候并不欢迎我。”
“不是不欢迎你，是怕你会再次不告而别，我当初误以为你与林深已经在一起，我根本无法坦然地面对你们。”
他已全然红了眼眶，指尖轻轻摩挲着白明苏的手背，“我真的经不起再一次的别离，两年前你离开上海已经要了我半条命。”
白明苏上前轻轻拥住了他的肩，身前窗口涌进的冷风被微弱的暖意取代，乔楚生将下颏抵在她的颈窝，缓缓伸手揽住了身前的人。
“楚生，在感情中我心里从来没有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