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探32

人来人往的上海街头，电车轨道中央躺着一具尸体，乔楚生、路垚和白幼宁赶到时白明苏和小宇已对尸体做了初步勘验。

路垚蹲下身，死者颈部有一排清晰的咬痕，“确定是牙印吗，明苏姐？”

“基本可以确定。”白明苏瞥见死者敞开的领口下有细密的小孔，类似于针眼，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目击者称自己在隔壁面馆吃面时与死者因琐事发生口角，他被打倒在地后死者离开，当他追出去准备寻仇时，刚出门就发现了吸血鬼正在行凶。

“死者身份确定了吗？”白幼宁问道。

“嗯，你应该还认识。”

白幼宁瞪圆眼睛道，“谁呀？”

“娄五。”乔楚生叉着腰叹道。

白幼宁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娄五曾专程去白家道贺，在鱼龙混杂的上海滩帮派中娄五算是身手十分不错的人。

路垚见尸体旁的井盖有挪动的痕迹，起身观察案发现场周围的环境，乔楚生把幼宁拉到一旁劝道，“这次的死者是帮派分子，跟老爷子……是有关系的。”

白幼宁哂笑一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楚生耐着性子说道，“你写歪了，人家会觉得是老爷子故意让你这么做的。”

“他是他，我是我，我爹的事我从来不发表意见，我的事他也无权过问。”

白明苏合上勘察报告站起身，无奈的乔楚声向她投来目光，“你觉得呢？”

“吸血鬼在科学上没有证伪，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容易引起社会恐慌，所以你写可以，以客观事实为基础。”

白幼宁得意地挑挑眉，“好嘞。”

路垚对不远处的萨利姆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去下水道看一下。”

“不不不！”萨利姆立马摆手。

路垚搂住萨利姆的肩膀，偷偷从怀里掏出一枚劳力士怀表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呢？真的不想去啊？”

萨利姆立刻喜笑颜开，收下表后用力地点了点头，他一边低头仔细摩挲着掌心的怀表，一边小跑着离开，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林深。

“林五爷！对不起，对不起。”

林深摆了摆手道，“没事。”

乔楚生闻言抬起头，正对上林深淡漠的眼眸，白幼宁的眼睛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刮过，忍不住打个寒颤。

白明苏见他来了，将勘察报告递给小宇，“你先回验尸房勘验，有不明白的地方记下来，回头我来做。”

“诶！”小宇瞥一眼林深，立刻识趣地退开位置。

“你怎么来了？”白明苏摘下手套，明艳动人的双眸正含笑望着他。

林深将手里老大房的甜点盒子提起来给她看，那家有白明苏最喜欢的酥皮面包，“我在附近办事，见有巡捕跑过就过来看看。”

巡捕们抬着尸体从他们身旁走过，林深瞥一眼道，“听说是帮派分子。”

白明苏点点头，“你最近注意安全。”

“我身强体壮的，倒是你应该多注意安全。”林深走近一步，“下班了吗？我送你回公寓。”

这么多年的朋友，白明苏一见他余光望向乔楚生便知林深的小心思，她浅笑一声，黛眉轻挑，“好啊。”

果然不远处的乔楚生立刻脸色大变，他抬起手想阻止，却又没有底气说出口，一双墨眸深邃似潭，片刻轻扯下嘴角，缓缓放下了手。

白幼宁见状不知死活地笑道，“一报还一报啊，楚生哥。”钢笔帽轻触在下颌上，她歪了歪头，“当初你那么对我姐，现在自己尝到滋味了吧。”

“别烦我。”乔楚生下颌线条紧锁，指尖悄悄握紧，片刻略有负气地走过白明苏和林深身旁，眼神冽寒，能看出是有些怒气的，连招呼都未打一声。

*

林深的车果然停在了锦江饭店门口，他整理下西装，伸出手臂让白明苏挽住他。

众所周知，林深是这里的常客，顶层有他自己单独的包厢，无论是朋友聚会还是杜家的生意往来，他总是游刃有余地应对专门等在这里的名媛小姐。

但今天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他无心应付那些姝丽佳人。

两人一路相挽引得许多公子小姐侧目，白明苏已经提前料想到明天的报纸会不会出现关于他们的版面。

白明苏推门进入包厢时眸中蓦地一惊，“教授，您来上海了？”

钱德勒曼森教授站起身，热情地拥抱了他们，随后摊手说道，“林给我拍了无数电报，我再不来，我的电报机就要冒烟了。”

因为局势影响，上海到英国的船运一票难求，但英国到上海的情况却却恰好相反，白明苏的身体状况不能再耽误下去，于是林深决定将钱德勒曼森教授接来上海，又托朋友在圣乔治大学医学部借了一间目前国内设施最顶尖的实验室。

钱德勒曼森教授说林深已将住处和工作安排妥当，还挑眉笑道，“林给我的报酬实在是太丰厚了，着实令我心动不已。”

他与白明苏碰杯道，“我一辈子都待在康桥医学院，也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就欣然同意了他的提议。”

白明苏看向林深的眼神涌上歉意，她这辈子好像都无法偿还他的情意了。

林深正听着钱德勒曼森教授的高谈阔论，教授对上海的一些他没见过的事物热情高涨。

林深余光瞥见白明苏眸中氤氲的雾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指尖的高脚杯于华丽水晶灯的映照下在他脸上落下点点红晕，他回眸继续与教授交谈，“您如果喜欢，我打发人带您到附近的苏杭好好逛逛。”

回巡捕房的路上，白明苏想起今日被吸血鬼“杀害”的帮派分子，眯起眼睛道，“我记得华兴药厂有杜先生的股份是不是？”

林深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对，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也有兴趣入股药厂？”

白明苏摆了摆手，“洋股东那么难周旋，我现在可没那个心力。”她眸色黯淡下来缓缓说道，“林姜以前是不是那里的研究员？”

林深思索片刻，偏头看向白明苏疑惑道，“好像是，我之前似乎听沈楠提起过。”

“她之前一直在研究卟啉症。”白明苏握在手包上的纤指收紧，眉心蹙了蹙。

林深这才明白过来，“血紫质病……”他眨了眨眼，方向盘上的敲击声止了，“症状确实跟最近上海出现的吸血鬼十分吻合。”

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后退，沉醉夜色下的两人却忧心忡忡，沉默半晌后林深开口道，“要不要查一下？”

白明苏点了点头，偏头望向他时眸中泛起怅然，“查一下吧，应该不会这么巧。”

邹静的事现在想起来，白明苏还是十分遗憾，她希望林姜不会跟吸血鬼之事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