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孤独

调令下来后按说应该尽快去新单位报道，不过此时已经临近年关，再加上苏御放心不下中队的方方面面，跟总队申请延迟到年后报道。

被他救起的那姑娘三天两头到中队请队员们喝奶茶、吃水果，苏御先是谢绝了去她爸公司工作的邀请，再是谢绝了姑娘提出交往的请求，最后谢绝了她来中队当门神。

姑娘百思不得其解：“苏队长既然没有女朋友，为什么我们不能试一下呢？不试一下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苏御嘴角一勾：“我的确没有女朋友，但是我有男朋友啊。”

姑娘：“……”

万节跟在苏御屁股后面犯嘀咕：“兄弟这么多年，关键时刻也不知道帮衬帮衬，我都不介意你挑剩下的，你倒是给引荐一下啊老大。”

李笑从后面勒住万节的脖子说：“别逼逼了。老大怕是一想起那姑娘就腰子疼，要真把她弄成中队家属，岂不是每次见面都扎心？”

苏御从单杠上下来，点了点万节的眉心：“你还不如李笑懂事儿。”

万节不乐意了：“刚才林幼姿说他也有女朋友了，这都什么世道？——李笑，不是说好了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吗？你特么的居然背着我连亲都定了，狗东西看掌！”

李笑笑着闪开：“我有对象狗就狗，谁要和你一起走！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比我早结婚？”

“他妈的。”万节在后面追着骂，“谁以前说我是叮当他是铃儿，又是谁说的我叫米花他想抱？李笑你个孙子，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苏御挠挠头，问旁边的楚尧：“他们俩说的哪国语言？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楚尧实在憋不住笑出声：“铃儿想叮当，抱米花啊老大！哈哈哈——”

“靠……”

嬉笑间，苏御电话铃响了。

一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苏御瞬间收住满脸的笑，走到一边接起来：“喂，江大少爷。”

江琛说了句什么，苏御脸色当即变得凝重，回复道：“我今晚不值班，去找你。”

晚上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苏御提前几分钟到，站在中心医院停车场吞云吐雾，青白色的烟雾缭绕蜿蜒在夜色里，苏御英挺飒气的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两条大长腿交叉而立背靠车门，虽然天冷穿得有些臃肿，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帅。

江琛站在不远处，直到看见那一点火星完全熄灭才出现在他面前，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走吧，坐你的车还是我的？”

“我的吧。”苏御替他把后座车门打开，“不好意思，副驾驶只给媳妇儿坐，您这边请。”

江琛眉尖儿狠狠一跳，气哼哼地坐了进去。

苏御把车开到江边，两个人沿着木栈道走了一段。

江琛今天看起来有精心打扮过，头发打蜡做了造型，一丝不苟到就连江边这么硬的风都吹不乱。

笔挺的高定西装外面套了一件靛色羊绒大衣，衬衫领口别一只精致的领针，手腕上戴着比苏御开的小破车还值钱的表。

苏御从烟盒里抽出一根中华，手指一弹扔进嘴里咬着，歪头打量他一眼，揶揄道：“江大少爷今天赶场啊？”

江琛：“？”

“穿这么风骚，该不是有什么约会吧，如果打扰你咱们改天也行。”

江琛已经习惯了见面就掐架，见鬼说鬼话：“我可以，你能等吗？”

这效果堪称立竿见影，苏御立马闭嘴，非常风度翩翩地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两个人已经沿着木栈道走到江边栈桥，江琛面向江水站定，眼底闪过街头巷尾的霓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苏御没催他，过了一会儿后江琛终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当时听千俞说这些的时候，我是根本不信的。后来他为了获取陆伯……我是说陆远的信任，不惜假装失忆和你分手，我才渐渐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江琛微微侧首，跟在他旁边的苏御说：“我不是因为你威胁我跳楼，才决定帮你的。”

苏御双臂撑在江边金属围栏上，听到他这么说转头和他对视：“那是为什么啊？”

江琛微微移开视线：“遵从本心吧。”

就在苏御砸么什么是大少爷的本心的时候，江琛问：“问你个问题吧。”

苏御：“说。”

江琛把手伸进口袋里，捏紧手中的东西，张口问道：“你觉得人生的本质是什么？”

苏御凝神想了一会儿，眼前浮现出很多画面，比如深夜起床撒尿的时候看见冯桂华独自守在苏高强的遗像前，比如即将离开朝夕相处的队友们，独自踏上去往总队的路，再比如陆千俞瞒着自己做的一切……

如果那天江琛没有说漏嘴，还不知道他要独自承担多久，他将孤独地躺在那里凭着回忆想念一个触不到的爱人，每次一想到这个就令人心痛难耐。

苏御心里被他这个问题突然翻搅起一丝惆怅，说道：“孤独吧。我觉得人生的本质可能就是孤独，有时候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并且必须是一个人去做。”

江琛笑了一下，把一个不大的东西从口袋中拿出来放进他手心里说：“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孤独，我有让人羡慕的家世，不错的事业，外表也是百里挑一的，自从遇到你，我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孤独的人。”

江琛的手指还压在苏御手心里，两个人的皮肤中间隔着一枚薄薄的金属材质的东西，从相识以来他第一次大方地直视苏御的眼底，最开始是厌恶，再后来是爱慕。

他抿抿嘴，轻声说道：“苏御，给了你这个东西，可能会让我更加孤独，不光是我自己，还有晓芙，还有其他江家的人。不过没关系，你刚才说得对，有些事必须要有人去做，我自己没勇气，所以就拜托你了。”

“江琛……”

江琛抽回手，慢慢后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手，转身往木栈桥的另一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