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出事
苏御手机响的时候，他正在青天白日里蒙头睡得酣畅淋漓。
从中队出来以后，他原本是想直接去医院找陆千俞，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么丧，负能量爆棚，不想把自己的不愉快传导给他，于是决定先自我消化完。
手机放在一旁充电，屏幕亮了又暗，如此反复数十次。
苏御这一觉没由来地睡得特别不踏实，最终导致他清醒过来是因为头疼得厉害，像是有一条长虫在脑子里面钻来钻去，仿佛能凿开脑壳直接冲出来一般。
就在他醒过来的一瞬间，下意识瞥了一眼正在充电的手机，此时屏幕恰好从亮逐渐变暗，他抬手拿过来一看，屏幕上满满的都是未接来电，而且均来自于同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这谁啊，火烧屁股了打这么多遍。”苏御正在犹疑的空档儿，屏幕再一次亮起来，他赶紧点了接通。
“喂，哪位啊？”
对方火急火燎地问：“是苏御吗？”
听声音挺耳熟，这人的名字就在嘴边上，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我是，您哪位？”
“我是江琛，千俞出事了！”
……
手术还在紧张地进行，陆千俞用手术刀切割伤口，将一个约5*9cm的肿瘤切了下来，整个瘤腔里都是发臭烂掉的腐肉，几个助理见此情景都在面面相觑，嫌恶地皱鼻。
而陆千俞则始终镇定地一点点将腐败的组织掏出来，然后将血管破口进行缝扎止血，再将创面使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反复冲洗，最后重新接上人工血管，对股动脉进行重建。
缝合的时候，助理问：“陆医生，需要全部缝合吗？”
“不。”陆千俞道，“瘤腔内放置仿纱条，不予缝合，术后还要换药。”
就在助理犹豫该从哪下手缝合的时候，陆千俞道：“我来缝合，你们去准备抗凝药，近心端每公斤1毫克，去吧。”
助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立刻按要求去准备药了。
又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手术灯灭。
苏御从椅子上弹起来，焦急地等待门开，几名医护人员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推着病床出来，大声叫着患者的名字，然而寂静空荡的走廊上，除了回声以外并没有任何家属应答。
这种事在医院里常有，家属嫌丢人，有的患者到死也等不到家属来看一眼，对于医院的工作人员来讲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时候，陆千俞的助理看到一个人。
“苏队长，你怎么来了？”助理和苏御已经混得比较熟了，虽没明着说，但对两个人的关系猜得八九不离十，这段日子对苏御也变得比以前客气。
“陆医生呢？”苏御朝手术室里张望，“他怎么还没出来？”
“苏队长你靠后一点。”助理挡在他和手术室的中间，隔着防护眼罩和口罩，声音闷闷地说道，“里头还没消完毒，你最好离远一点。”
苏御知道助理是好意，但当他看见被推出来的病人，再联想到刚才江琛电话里说的内容的时候，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要见到陆千俞，他必须要知道陆千俞现在好不好，就在他刚冲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被一条健硕有力的胳膊懒腰拖了回去。
“放开我！”苏御双眼猩红，毫无章法地乱捶乱踢道，“谁他妈也别拦着我，放开老子，让我进去！”
“苏御，你冷静一点！”
江琛朝助理们挥挥手，几个人赶忙推着病人走了。
苏御反手给了江琛一拳，整个人如同一头炸毛的豹子：“为什么不拦着他！他不是对你很重要吗，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为什么让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这一拳很用力，打在脸上怕是要当场鼓成馒头，幸好被江琛用手掌及时包裹住，这才免得遭来毁容之灾，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玻璃窗外暮霭沉沉，整个天空都是一片铅白色，把江琛的脸映照得惨白一片，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情绪失控的苏御，胸口翻腾起一股苦楚。
就在他张口的一瞬间，苏御突然看见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他妈也是给你打电话之前才刚知道的！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作为千俞的男……”江琛顿了一下，忍痛继续道，“你又是怎么照顾他的？是谁信誓旦旦告诉我会永远守着他，不让他受到一点伤害的？你朝我发疯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苏御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竟无言以对。
江琛刚才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钢钉钉在他的身上，一句话下来几乎把他打成了筛子。
没错，自己才是陆千俞最亲密的人，信誓旦旦要照顾他一辈子的人，现在指责别人有什么用，这样只会更加体现出他的无能，让自己更加厌恶自己！
苏御颓然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双手抓着头发，问：“感染的几率有多大？”
江琛眼睛里余火未消，把眼镜粗鲁地一把扯掉，捏着鼻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后他坐到苏御身边，沉声道：“不好说，按道理讲千俞应该很专业，不会让自己有暴露的风险，但是外科手术必须非常仔细才行，随便走个神儿都能让手术刀割偏了。
手术刀不是菜刀，锋利程度是你这种没接触过的人想象不到的，HIV病毒主要通过血液感染，只要他在过程中没有伤口就不怕。”
苏御安静地听着，低垂着眼眸看起来像是在盯着地上的某个点，眼睛里却一片空荡荡。
江琛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脑袋向后靠在手术室的外墙上，侧头看着苏御弯曲的背影。
他肩宽腰窄，其实非常有型，可能是出来的太着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卫衣，勾勒出从肩胛骨到整个后背脊骨一条流畅的弧线，像一张有力的弓。
江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抬起手来想安慰安慰他，却在马上要触碰到他的时候骤然停住，两个人虽然早就“认识”，但一路走来都是在“吵闹”中度过，几乎没有平心静气地好好说过话。
若是此刻忽然有了身体接触，会不会太奇怪了？这么想着，江琛才十分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江琛。”苏御突然开口说话，吓了江琛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