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归（无字书）13

　　“起来吧。”

　　芙蕖淡淡开口，广袖轻拂，一把檀木椅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云倚身侧，示意她坐下。

　　云倚望着自己近乎透明的灵体，觉得并无就坐的必要，却仍依言虚虚落座。

　　不料竟真切地感知到了椅面的实感与支撑。

　　仿佛被一股温厚的力量稳稳托住。

　　果然如传言那般，青帝之能深不可测，远非寻常大妖可比。

　　芙蕖亦在桌边悠然坐下，姿态慵懒，正欲执壶斟茶，青黛已机灵地抢先一步提起茶壶，为她斟满一盏清茶。

　　芙蕖投去一瞥赞许的目光，青黛顿时眉开眼笑，却又迅速缩回她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芙蕖以手支颐，望向云倚，“若你亲自动手了结谢娄柏，必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未免可惜。”

　　“就是就是！”青黛虽不敢挪动，却忍不住插话，“姐妹，为个渣男赔上自己多不值啊！况且你还这么有才华……”

　　云倚眸光微动，看向青黛，“你当真觉得……我有才华？”

　　青黛用力点头，“当然！谢娄柏那才子的名头，不都是靠你的诗集堆出来的吗？”

　　“所以……”云倚眼底泛起涟漪，“你觉得我该如何？”

　　青黛撇嘴，“让他自己把做的龌龊事全都招出来，身败名裂！当然，还得叫他赔得倾家荡产才行！”

　　“赔偿？”云倚苦笑摇头，“这怎么可能……在世人眼中，我早已是个死人了。”

　　芙蕖却唇角轻扬，缓声道：“那就让谢家出这笔赔偿。以你的名义，开办书院，资助寒门学子。”

　　云倚猛地抬头，眼中骤亮，“真、真的可以吗？”

　　芙蕖颔首，“自然。”

　　云倚当即伏身下拜，重重叩首，“云倚……谢青帝恩典！此恩此德，万死难报！”

　　“本君不需你万死。”芙蕖语气淡然，却自有威仪，“只需你前往妖市静心修行，来日方长，自有你效力之时。明白么？”

　　云倚深深俯首，声线微颤却坚定，“云倚明白……此生必忠心耿耿，唯主上之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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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皆如芙蕖所安排的那般上演。

　　次日，长安街市之上，谢娄柏如同失了魂般，当众嘶喊着承认了自己如何害死云倚、又如何将她的诗作窃为己有的罪行。

　　消息如野火燎原，顷刻间烧遍全城。

　　云倚之死与谢娄柏的卑劣行径引得群情激愤，无数百姓围堵在谢府朱门之外，投掷臭鸡蛋、烂菜叶，怒骂之声终日不绝。

　　为平息众怒，也在芙蕖属下的暗中推动下，谢家不得不掏出巨额钱财，以云倚之名捐办学堂、资助寒门。

　　此事方才渐渐平息。

　　然而谢家经此一劫，几近倾家荡产。

　　族人对谢娄柏恨之入骨，他不仅失去了继承人的身份，更夜夜坠入相同的噩梦，循环往复，不得解脱。

　　他渴望疯狂，神志却异常清醒，甚至一日比一日更清明地目睹自己失去一切。

　　名声、家族、未来……

　　最终，他被族谱除名，遭世人唾弃，只得蜷缩在残破的院落中，终日披发垢面，装疯卖傻，了此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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