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藏海）73（会员加更）

　　两人鼻尖相抵，曹静贤在赵秉文骤然收缩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扭曲的倒影。

　　“你敢说...”曹静贤从牙缝里挤出字句，腐臭的血气喷在赵秉文惨白的脸上，“不是你觊觎癸玺？！”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赵秉文颈侧的皮肉，在苍老的皮肤上犁出五道血痕。

　　芙蕖端坐在监国椅上，明黄色的凤袍垂落，金线刺绣的鸾凤在殿内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指尖轻轻敲击紫檀木扶手，每一声轻响都仿佛敲在殿内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在大殿之上，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如寒霜覆地，瞬间让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凝滞。

　　曹静贤浑身一颤，终于松开掐住赵秉文脖颈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跪伏在地。

　　他的指缝间还残留着赵秉文颈侧的血迹，此刻正顺着指尖滴落，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洇开几朵刺目的红梅。

　　“曹静贤。”她缓缓开口，“你说赵秉文要杀你，可有证据？”

　　“殿下……”曹静贤声音嘶哑，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密函，双手高举过头顶，“老奴这些年……被他骗得好苦啊！”

　　那封密函边缘已经焦黑，显然是被人从火中抢出来的。

　　芙蕖示意身旁的女官接过，展开一看，竟然是赵秉文派来刺杀曹静贤的那些刺客的“证词”。

　　赵秉文见状，冷笑一声，抬手整理被扯乱的衣领。

　　他颈侧的血痕已经凝结，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曹公公，你口口声声说老臣害人，可这些年，东厂杀了多少人？”他声音阴冷，目光如毒蛇般盯着曹静贤，“你手上沾的血，可比老臣多得多！这证据……”

　　他嗤笑一声，“怕不是伪造的。”

　　曹静贤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是啊，他这些年为了往上爬，手上染了多少血？

　　那些被他构陷的忠良，那些被他亲手送上断头台的冤魂……

　　可这一切，不都是为了能护住他们三人吗？

　　“赵秉文……”曹静贤声音低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濒死野兽的嘶吼，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连殿角垂落的帷幔都微微震颤。

　　芙蕖冷眼看着这一切，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叩。

　　清脆的敲击声在死寂的大殿内回荡，宛如惊堂木落定。

　　殿角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骤然一颤，仿佛也被这声响震慑。

　　“够了。”

　　殿内瞬间寂静。

　　她缓缓起身，明黄的凤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烛火中流转，十二幅裙摆如金色浪潮层层铺展。

　　发间九凤步摇垂下的明珠纹丝不动，衬得她面容如冰雕般冷峻。

　　“曹静贤，你既已疯魔，便交出东厂大印，回府静养吧。”

　　曹静贤浑身一颤，东厂特制的犀角腰带撞在金砖上，发出“咔”的脆响。

　　他抬头时，额间方才磕出的血痕顺着鼻梁蜿蜒而下，在惨白的脸上划出刺目的红痕。

　　“殿下？！”

　　嘶哑的嗓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他枯瘦的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

　　那里挂着厂卫督主的鎏金牙牌，三十年来从未离身。

　　芙蕖凤眸微垂，目光扫过赵秉文仙鹤补子上沾染的血迹。

　　老臣正佝偻着背咳嗽，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方才被掐颈时溅出的唾沫星子。

　　“赵大人年事已高，也该致仕了。”

　　赵秉文猛地抬头，松弛的眼睑剧烈抖动。

　　他张口欲辩，却见芙蕖已转身离去。

　　明黄的广袖拂过丹陛，带起一阵裹挟着莲花香的风，将案几上那封密函吹得哗啦作响。

　　“退朝。”

　　殿外天才刚刚大亮，将太和殿的琉璃瓦染成一片金红。

　　曹静贤瘫坐在金砖上，看着赵秉文踉跄离去的背影。

　　老迈的文官在跨过门槛时险些绊倒，却不忘回头投来阴毒的一瞥。

　　“哈……哈哈哈……”

　　曹静贤突然低笑起来。

　　笑声从喉间挤出，混着血沫，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他枯枝般的手指抠进金砖缝隙，指甲劈裂也浑然不觉。

　　殷红的血珠渗入砖缝，在鎏金的“万寿无疆”纹样上晕开。

　　“赵秉文……你以为……咳咳……赢了？”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映出闪电的寒光，“你害死了庄庐隐，害了我一辈子……你等着，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一道惊雷劈落，照亮了他狰狞如恶鬼的面容。

　　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殿前汉白玉栏杆上的血迹，却仿佛怎么也洗不净这金銮殿里弥漫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说：我好像生病了，现在头痛到快要裂开。今天就不更新了。明天再写了，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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