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李相夷）32

　　“哦？”芙蕖归剑入鞘，金属摩擦声刺破晨间的静谧，“谢先生不是最善奇谋？当跟着当军师才是上策啊。”

　　窗外传来小乔逗弄画眉鸟的轻笑声。

　　谢危的视线不自觉地追向声源，冷峻的轮廓忽然柔和，“蛮蛮说康郡的春茶要收了。”

　　他指尖轻点案上账册，“十五万大军的粮饷，总得有人盯着。”

　　芙蕖突然拍上他肩头，力道大得让这个谋士踉跄半步。

　　她玄铁护腕的寒意透过衣料，与话中的暖意形成奇妙反差，“既是一家人，私印交给蛮蛮保管便是。万事你都要和她商量。”

　　雨丝突然变密，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

　　谢危瞳孔微缩。

　　“一家人”这三个字像把软刀，既承认了他与小乔的关系，又明晃晃警告着分寸。

　　“将军多虑了。”他忽然执臣子礼，广袖垂落如鹤翼，“您出征在外，我定会照顾好蛮蛮。”

　　咬字极重的乳名在唇齿间滚过，带着不容错认的占有欲。

　　芙蕖眉梢微挑，目光掠过他手腕故意露出来的新鲜牙印。

　　显然是小乔那丫头闹脾气时咬的。

　　“记住。”芙蕖突然逼近，轻笑着为谢危理了理衣领，”若蛮蛮她少了根头发，我定然会让你给她陪葬……”

　　未尽的话语消散在雨中。

　　谢危望着芙蕖离去的背影，忽然很轻地笑了。

　　他摸出袖中密信就着烛火点燃，火光后的他腰间挂着小乔昨日绣的香囊。

　　歪歪扭扭的“居安”旁边，还绣了朵憨态可掬的小花。

　　灰烬飘落时，远处传来小乔银铃般的呼唤，“谢居安！我和姐姐的纸鸢挂树上了！你快来帮忙！”

　　谢危眼底的寒冰瞬间消融。

　　他最后看了眼芙蕖留在案上的令牌，转身走向庭院。

　　有些棋，早在那只鼠鼬被呈上时就已经被上位者安排着即将落子。

　　而现在，他要让整个良崖为那句“乔家女不配”付出代价。

　　以最温柔的名义，行最狠辣的算计。

　　……

　　烛火在书房内轻轻摇曳，将姐妹二人的影子投在绘着山河图的屏风上。

　　芙蕖从檀木匣中取出一方赤金印鉴，印钮上的玄鸟展翅欲飞，在烛光下流转着威严的光华。

　　“这就是家主印鉴？”

　　小乔双手接过，指尖抚过底部“山河同春”的篆刻。

　　金印沉甸甸的，带着长姐掌心的温度。

　　芙蕖轻笑，屈指弹了下小妹的眉心，“喜欢？送给你。”

　　“别！”小乔慌忙将印鉴塞回，金凤簪的流苏随着摇头动作叮咚作响，“偶尔帮长姐分忧还行，要是天天对着这些事情……”

　　她做了个昏厥的表情，惹得芙蕖笑出声来。

　　窗外春雨淅沥，打湿了庭院里新栽的海棠。

　　芙蕖突然捧住小妹的脸，拇指擦过她眼下淡青的阴影。

　　这几日为筹备军需，这丫头怕是没睡过整觉。

　　“听着，蛮蛮。”芙蕖额头抵上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方印只能交给你。”

　　烛花爆了个灯花，映出小乔骤然严肃的眉眼。

　　芙蕖继续道：“谢危虽善谋略，但终究……”

　　她顿了顿，将“非我族类”四个字咽了回去，“你才是乔家血脉。”

　　作者有话说：同时更新《折腰》和《藏海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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