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李相夷）28（会员加更）

　　“巍侯，请过目。”

　　李相夷展开一卷素绢，修长手指抚平卷轴边缘的褶皱。

　　阳光照在他腕间那枚青玉镯上，折射出的冷光正好刺入魏劭眼底。

　　魏劭注意到绢帛右下角盖着的暗红指印。

　　公孙羊的血书，他认得军师的笔迹。

　　“乔将军真是好算计！”

　　魏劭合上盟约的力道震翻了茶盏，碧绿茶汤在案几上漫开，浸湿了“割让三城”的字样，“几瓶解药就想换我三座城池？”

　　芙蕖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缩，“莫非巍侯觉得自己的命不值这么多？”

　　李相夷重新按住她后腰，“扬州慢”的内力如春溪般缓缓渡入。

　　魏劭瞳孔微缩,他看见芙蕖腰间蹀躞（xiè）带上挂着的半枚玉珏，与李相夷腰间那枚正好是一对。

　　“除此之外，再加一条。”芙蕖的声音比冬日的晨雾还冷，“三年内，巍侯不得以任何理由，对乔家的势力范围出兵。”

　　魏劭盯着芙蕖案头另一卷摊开的地图。

　　良崖国的疆域被朱砂圈出，旁边批注着“秋收后”三个小字。

　　他倏地冷笑，“将舆图放在这里，故意让本侯看到。原来是乔将军要打良崖，怕本侯背后捅刀？你以为谁都像你乔家那样，背信弃义吗？”

　　芙蕖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十四年前，我乔家虽有雄兵，却缺乏大将之才。你凭什么认为，乔家出兵就能挽救你父兄的性命？这乱世之中，明哲保身本就是生存之道，有何过错？”

　　她轻轻摆了摆手，不愿再纠缠于过往，“十四年前的事，已成定局，我不想再与你争论这等毫无意义之事。但巍侯……”

　　“永宁渠在磐邑。”芙蕖突然平静下来，指尖划过地图上某条蓝线，“我若炸了它……”

　　她抬眸，眼中寒光凛冽，“你巍北十三州，将成汪洋之国。”

　　晨风卷入厅内，吹动案头文书哗啦作响。

　　“三年。”

　　魏劭突然抓起玉瓶，仰头吞下第一粒解药。

　　这个狠心到甚至狠毒的女人！

　　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像极了此刻魏劭的心境，“希望乔将军记住，山水有相逢。”

　　芙蕖闻言轻笑，将盟约推过桌案，“当然。毕竟魏侯的毒……每月都要复发一次呢。这瓶子里的解药够巍侯用半年的。巍侯，你能看到我的诚意吗？”

　　李相夷适时递上朱笔，指尖“不经意”擦过芙蕖手背。

　　魏劭盯着他们交叠的衣袖，忽然很想知道，若有一日他折断那柄白玉笛，眼前这双冷静的眼睛，是否会为他泛起波澜？

　　这个念头让他签字的手重若千钧。

　　墨迹在绢帛上晕开时，远处城楼传来晨钟，惊飞满树雀鸟。

　　芙蕖满意地卷起盟约，发间金钗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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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晨光穿透薄雾，为辛都城墙披上一层淡金色的轻纱。

　　城头新插的乔字旗在微风中舒展，旗面上用银线绣的凤凰在朝阳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

　　谢危执笔立于城门楼，看着最后一队辎重车碾过青石板上未干的晨露，留下蜿蜒的水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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