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范闲)85
景仁宫内,芙蕖斜倚在缠枝牡丹软榻上,晨光透过纱帐,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流淌。
范闲俯身靠近,指尖缠绕着她一缕青丝,在指节上绕了三圈又松开。
“阿蕖……”他声音低哑,带着批阅奏折后的疲惫,却掩不住欢喜。
芙蕖轻笑,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点在他唇上,”监国今日倒有闲情?奏折批完了?北齐使团打发了?户部要的盐税章程拟好了?”
范闲捉住她作乱的手,正要俯身,忽听殿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王启年慌慌张张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
“殿下!陛下……陛下驾崩了!太极殿的铜钟……已经鸣了三响!”
庆国皇宫,慈宁宫内的青砖地上,檀木佛珠噼里啪啦滚落。
太后踉跄着倒退两步,绣着金凤的衣摆绊到案几。
“皇帝……我的皇儿……”
老妇人浑浊的眼中滚下泪来,直直向后倒去,却在后仰的瞬间,看见廊下闪过的一抹素白。
“太后娘娘!”宫女们惊慌失措地扑上前。
无人注意到,殿外廊下,芙蕖立在朱漆廊柱旁,指尖蓝芒如萤火一闪而逝。
寿元尽,生机断。
太后尚未落地,便已没了气息。
皇帝驾崩,太后薨逝,庆国皇宫瞬间陷入混乱。
内侍们奔走呼号,妃嫔们哭天抢地,朝臣们六神无主。
“快!快去请靖王殿下!”
“太后宫里也出事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
“礼部问丧仪怎么安排……”
紫宸殿前,范闲玄色蟒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此起彼伏的奏报声中,范闲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去请本王未婚妻庄姑娘入宫。”
他摩挲着腰间玉带,”就说……本王需要她,要她来执掌凤印。”
芙蕖踏入皇宫时,乱象瞬间平息。
哭嚎的妃嫔突然噤声。
她素白的绣鞋踏过汉白玉阶,每一步都绽开一朵冰晶莲花。
沿途的宫人们不自觉跪伏在地,连哭泣都忘了。
那是凡人面对神明的本能敬畏。
有位分的老嬷嬷颤抖着捧来金盘,盘中凤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都退下。”
三个字,如天宪般不容置疑。
芙蕖广袖一挥,九重宫门次第洞开。
不过半日,芙蕖就将后宫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尚宫局呈上的丧仪章程,被她朱笔勾去七成奢靡用度。
先帝嫔妃的安置诏书上,“殉葬”二字被改为“恩养”……
夜深时分,范闲在御书房寻到正在批红的芙蕖。
羊脂玉笔在她指间流转,批阅奏章的速度比他快上三倍不止。
“这些本该是我的活儿。”他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肩头,嗅到她发间淡淡的雪莲香。
芙蕖笔锋不停,“明日登基大典的冕服试过了?”
“阿蕖……”范闲忽然含住她耳垂,“明年我把皇位让给你可好?”
感觉到怀中人一僵,他闷笑着补充:“我本就只想做个富家翁,阿蕖来养我,可好?”
芙蕖转身,玉指挑起范闲的下巴,“我要女子可科举,可继承爵位,可提出和离——”
范闲直接将她抱到奏折堆上,额头抵着她的,“再加一条,女帝可纳面首如何?”
见她瞪圆了眼,大笑着吻下去,“横竖,我只做阿蕖一人的面首。阿蕖也只有我一个面首,可好?”
烛火”噼啪”,映照着满地散落的奏章。
最上面那本,正是明日新皇登基的章程。
“凤”字的最后一笔,墨迹还未干透。
……
范闲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牵着芙蕖的手,一步步踏上金銮殿的玉阶。
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目光各异。
范闲声音清朗,回荡在大殿之中,“朕今日登基,第一道旨意,立庄氏芙蕖为后,与朕共理朝政。”
“陛下!”礼部尚书郭攸之第一个出列,面色涨红,“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制!”
“庄氏虽为神女,然终究是女子,岂可临朝听政?”
“陛下三思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范闲尚未开口,芙蕖已轻笑一声,指尖轻点龙椅扶手。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范闲尚未开口,芙蕖已轻笑一声,指尖轻点龙椅扶手。
“轰——!”
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整个金銮殿的空气仿佛凝固。
郭攸之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其余大臣更是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芙蕖缓缓起身,凤眸扫过众人,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本座今日站在这儿,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
她指尖一划,殿外一尊千斤铜鼎轰然炸裂,碎片四溅。
“还有谁有意见?”
满朝死寂,无人敢言。
二圣临朝,自此始。
【史书载记】
《庆史·双圣本纪》有载:“景和元年,帝闲继位,立庄氏为后,共理朝政。初,群臣哗然,后以雷霆手段镇之,遂无人敢逆。帝后并称‘二圣’,政令所出,莫敢不从。”
“庄后性果决,善谋断,凡有违逆者,轻则罢官,重则诛族。然其政清明,百姓安居,女子亦可科举入仕,开千古未有之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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