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范闲）65

　　庄寒雁被粗暴地拖向门口，她在心中暗中计算着步数。

　　三步、两步、一步……

　　就在即将跨出门槛的刹那，她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栽去。

　　侍卫下意识松手去扶，她的袖口在众人视线死角处微微抬起。

　　“王爷小心！”一名眼尖的侍卫突然大喊。

　　齐王本能地后退一步，恰好避开了庄寒雁暗中瞄准的角度。

　　她暗自咬牙，不得不收回动作。时机已失，现在出手风险太大。

　　“怎么？还想反抗？”齐王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本王就喜欢烈性的，带回去慢慢驯服！”

　　庄寒雁被迫仰头，看到珍宝阁二楼窗口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是她的贴身侍女。

　　四目相对的瞬间，侍女会意地点头隐去。

　　很好，消息已经送出。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冷光。

　　“带走！”

　　齐王挥手，侍卫们架着她向停在街角的马车走去。

　　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发出不满的嘀咕，却被齐王凶狠的目光吓得噤声。

　　庄寒雁的绣鞋在青石板上拖出凌乱的痕迹，她看似无力挣扎，实则全身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反击。

　　而此时在澹泊书局的二楼，范思辙正趴在黄花梨木的案几上，指尖蘸着口水一页页翻着账本。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他皱了皱鼻子，头也不抬地喊道：“小六子，去看看外头闹什么幺蛾子？吵得爷算账都分心！”

　　无人应答。

　　范思辙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清净，早把随从都打发到楼下去了。

　　他不耐烦地推开算盘，踱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嘴里还嘟囔着，“一天天的，没个消停……”

　　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对面珍宝阁的门前，几名锦衣侍卫正架着一位素衣女子往马车上拖。

　　那女子发髻散乱，却掩不住清丽容颜，即便在挣扎中也透着股倔强。

　　范思辙的指尖猛地抠进了窗棂。

　　那不是庄寒雁吗？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

　　范思辙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认出了站在一旁指挥的紫袍男子，“齐……齐王？”

　　他的膝盖突然有些发软。

　　在京都这些年，谁不知道齐王仗着皇室身份横行霸道？

　　去年有个五品官的女儿被他看上，第二天那姑娘就投了井，最后也不过赔了些银子了事。

　　范思辙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正要关窗，却见庄寒雁一脚踹开钳制她的侍卫，袖中寒光一闪，那侍卫惨叫一声，捂着肩膀踉跄后退。

　　阳光下，一枚细小的袖箭钉在他肩头，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好身手！”范思辙忍不住轻呼，随即又捂住嘴。

　　只见齐王脸色铁青，一巴掌就要甩在庄寒雁脸上，“贱人！敢伤本王的人？”

　　庄寒雁本准备躲过去，却瞥见了二楼的范思辙，便硬生生地应下了这一巴掌。

　　那一记耳光清脆响亮，范思辙的心跟着狠狠一颤。

　　他看到庄寒雁嘴角渗出血丝，却仍昂着头，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大哥范闲说过的话，“这世上总有些事，比命重要。”

　　“完了完了，我一定是疯了……”范思辙喃喃自语，双腿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往楼下冲去。

　　他跑得太急，在楼梯拐角处还绊了一跤，额头磕在栏杆上，顿时鼓起个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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