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70

在姮媞长公主的停灵结束之前,皇上终于还是没有扛住前朝压力,发下了罪己诏。

众所周知,皇帝在登基之初否决、更改了许多先帝的政策和决断。

这其中固然也有考虑现实状况、缓和朝堂及宗室的整体高压情绪等因素在。

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去细究其中区别呢。

以先帝老臣党为首,编写的罪己诏以“三年不改其道”开始,追溯到皇上登基之初。

几乎将皇帝从登基之初到如今这六年间的所有行为通通加以否决批判。

当然了,魏佳氏等保皇党也不会什么都不做,这中间自然又是一番拉扯。

到后来几方都各退一步,皇上好歹没有被贬损到全盘否决的地步。

但承认自己的不足、不到、疏忽、过失,那肯定是没法避免的。

最重要自然是立春家宴,孕育这封罪己诏的最初的源头。

皇上亦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也承认了五阿哥的残疾“或为”天怒。

这个用词再怎么委婉,也改变不了其本意。

不管皇帝实际上能力如何,但在此前,他也确实算是心怀抱负的。

希望能够成为自己的皇玛法、圣祖仁皇帝那样的帝王,甚至是超越他。

但在登基的第六个年头,现实完全没有如他所预料那般发展。

太后党和老臣党没有被彻底削弱打压下去,朝堂上的纷争甚至不减反增。

皇帝在怨气的影响下,脾气心性本就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最显著的便是越来越暴躁和没有耐心。

而恰恰如今朝堂上的状况便是最需要忍耐、退让、克制,徐徐图之。

可以说,这一封罪己诏不止击溃了皇帝的雄心壮志,也打碎了皇帝一直苦苦压抑自己的自制力。

既然努力也是无用,那何必还要努力。

不如就接受如今朝堂上三足鼎立的局势,依靠保皇党一干忠臣,也足够他坐稳皇位了。

只要不去想着打压权臣、党争,不想着收拢所有权力、在朝堂上乾纲独断,那么顷刻间,原本的压力便散去了一大半。

当然,轻松是轻松,不甘自然也是不甘的,愤怒也不必多说。

不过这些负面情绪是绝对不会对保皇党及其相关人员发泄的。

毕竟,在放弃了自己的野心之后,保皇党的重要性对于皇帝来说却是不降反增。

在日后的朝堂上,保皇党将会是保证他不会被完全架空的绝对中坚力量。

虽说之前也是如此,但此前的皇帝尚有些忌惮防备着保皇党过于势大后尾大不掉的心思。

如今则是索性连这点心思也抛到了一边,没有完全抛之脑后,但也不再时时记挂在心上了。

基于此,后宫中皇后、慧贵妃、令妃三人的地位从此以后说一句不可动摇那真是半点也不夸张。

而这其中,依照目前家族权势及影响力,又以令妃的魏佳氏为首,贵妃高佳氏次之,皇后富察氏再次。

若再算上皇帝的喜爱,永寿宫令妃就更是威压整个后宫了。

这种情况下,时间来到乾隆六年三月初五,此时姮媞长公主已经在宫中停灵二十九天。

这一天,由果亲王亲自护送,另有官员 、侍卫、奴才等沿途照料,将姮媞长公主棺椁移往殡宫暂安。

这一天,太后在女儿的棺椁前恸哭许久。

最终在望着棺椁在众人护送下离去时,太后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引得许多后宫嫔妃、命妇们也都真情实感地纷纷红了眼眶。

而正当众人以为接下来的后宫又要再一次陷入悲伤和沉寂的气氛里时。

乾隆六年三月初六,永寿宫令妃宣布遇喜。

像是油锅里被倒入了沸水,作为开年就一路不利的乾隆六年的第一个好消息,皇帝毫不掩饰自己的龙颜大悦。

在确认了怀孕的消息后,当即便晋位永寿宫令妃为令贵妃,并命礼部隆重为令贵妃举行册封典礼。

这一次,皇帝自然也没有以初封贵妃和晋封贵妃的不同,来取消公主、福晋、命妇们齐聚向嬿婉叩头的大典。

反而处处比照着慧贵妃的册封大典,甚至多处逾制给予册封皇贵妃大典的待遇,引得前朝后宫一时侧目。

而这件事,也迅速将宫中关于姮媞长公主薨逝的悲伤气氛彻底扫清。

前后不过一日之间,所有人便立刻从大悲无缝切换进了大喜的状态。

至于怕不怕太后,众人不傻,也不会舞到太后面前去,而在阖宫皆喜的情况下,太后也不会真的与所有人为难。

相反,这个时候她们要是不够开心,则必然碍了皇上的眼,如今的皇上,脾气可不似从前了。

很快,在三月底之前,礼部便已经准备好了盛大的贵妃册封大典。

在太医院确定令贵妃胎象稳固之后,这场典礼便在皇上的点头下开始了。

遣官告祭,遣使发册。

于太和殿内设节案、册案、宝案,于内阁门外设采亭。

銮仪卫、礼部、内阁、钦天监等官员依礼而行,大学士兼户部尚书为正使,兵部侍郎为副使。

册封当日,正副使持节,銮仪卫设贵妃仪仗、抬册亭、宝亭往永寿宫行册封礼。

永寿宫亦早于宫内设节案、香案、册案、宝案。

令贵妃于宫院之中接旨,受册、宝,礼毕之后,正副使退去。

之后,嬿婉往长春宫去,原本该先去慈宁宫,但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太后主动免去了这一礼节。

而长春宫里,皇上也早早到了这里,看到嬿婉身影的一瞬间,皇上的脸上便露出了笑意。

一旁的皇后看向嬿婉那还看不出来的肚子,笑意勉强,她喝了那么久的坐胎药却到底还是叫令贵妃赶在了前头。

和身孕比起来,嬿婉身上那一身明黄色的朝服也不算什么了。

皇上:你如今还怀着身孕,虽然太医说胎象稳固,但到底还不到三个月,今日便坐着听皇后教导吧。

皇上态度十分温和,转过头来笑着看向皇后,语气不变。

皇上:皇后意下如何?

如今皇上对皇后的态度也是肉眼可见地越发好了起来,几乎与皇上初登基那时一般。

虽然知道是因着什么,但不得不说,皇上这般态度还是叫皇后狠狠松了口气的。

对比此前大半年的境遇,皇后甚至有种终于雨过天晴的感觉,当然,前提是得忽略掉嬿婉的身孕以及两位强势贵妃的存在。

富察琅嬅:自然,皇嗣为重,令贵妃便坐着吧。

皇后终是如此回道,笑容端庄大方、语气温柔得体,完全是样板级的贤惠国母形象。

只是看着皇上越发满意的笑容和眼神,皇后笑着的同时心里却只觉得苦涩。

嬿婉:那臣妾便谢皇上、皇后娘娘疼爱了。

嬿婉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与得意,上扬的眼尾与嘴角中皆透着股掌控一切的自信与张扬气场。

……

皇上:好啦,众人此时应该也到了永寿宫,等着向你这位令贵妃叩头了,快去吧,受完礼也好早些换下这身衣裳,晚间,朕在乾清宫为爱妃设宴。

待皇后教导完毕,皇上便又一次先开了口,皇后只能在一旁微笑附和。

看着嬿婉离去的背影,皇后心里对于子嗣的渴望也越发迫切。

而后,嬿婉回宫后升座于永寿宫正殿,受妃嫔、公主、福晋、命妇叩拜。

晚间宫宴之后,这一天结束,这场贵妃册封大典也正式完成。

至此,乾隆朝第二位贵妃之位也彻底尘埃落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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