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63
高晞月眨巴着双眼，看着嬿婉在海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笑容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
整个人从上到下、由内到外地透着股子享受的惬意。
高晞月不敢说话，两人一同跨进延禧宫宫门。
皇上：混账！你们这帮狗奴才！！
才走进院子里，就听到了从正殿传出来的咆哮。
两人看也没看一眼几名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热水来回出入的偏殿，向着正殿走去。
嬿婉：这是怎么了？皇上怎的动这么大的火？
嬿婉笑得风情万种，语气温柔婉转，全然不见方才还在乾清宫对着皇上大开嘲讽的凌厉模样。
正在发火的皇上又气又无奈，这就是他的爱妃魏佳氏。
想继续生气吧，可只听到这声音心里就先发软了一半。
再一抬头看到那张脸，那张沉鱼落雁的脸、那双妩媚多情的眼，顿时什么气也没有了。
方才还积压在心里的不满顿时也如烟云消散了去。
嬿婉笑着扫了眼面带苦涩的皇后，听着皇上语气温和地跟她解释其中缘由。
原来方才一开始，皇上在乾清宫中开始为如懿平反时，外头留守的延禧宫奴才听了后大喜。
其中有那机灵的眼珠子一转，立刻便跑回了延禧宫，向着留守延禧宫的海贵人报喜。
太监：咱们家娘娘苦尽甘来啦！
海兰果真大喜，延禧宫上下也大喜，小太监得到了在延禧宫里当差难得一见的赏银也十分开心。
揣着银子便回了乾清宫准备继续探听情况。
谁知道，就这一来一回的功夫，形势就天翻地覆式的逆转了。
这下子小太监可不敢再回延禧宫了。
但小太监放弃了赏银，海兰可不会放弃关心她的姐姐。
尤其是，在有关如懿的事情上，海兰总是格外地敏锐。
见小太监这一去不回，心下就突突地不安起来。
又派了两个小太监和三宝一起往乾清宫探听消息。
这下子，可就瞒不住了……
皇上说话间，后宫众人也都到了。
因着海兰正在难产、皇上也才又发了火，众人坐下后俱都敛声屏气，也不敢随意讨论。
这时候嬿婉的自在随意就格外地显眼了。
嬿婉：原来是这样，那这些奴才确实该死。
只见她接过身后春婵换好的手炉，闲话家常似的。
嬿婉：先头那个小太监倒也罢了，听说娴嫔娘家如今艰难，延禧宫一向没什么赏赐，他想借机讨个赏也是情理之中，玩忽职守赏十个板子也就是了。
说着，嬿婉将目光看向了地上跪着的三宝。
嬿婉：但这个狗奴才，身为延禧宫首领太监，竟然置皇嗣安危于不顾，合该拖出去活剐了，既然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往后便都把嘴闭上吧！
富察琅嬅：令妃，这奴才固然该死，但向来非罪大恶极者不上极刑，你这处置方法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嬿婉看向皇后，眼波流转，嘴角笑容玩味。
嬿婉：非罪大恶极？原来，谋害皇嗣非罪大恶极？还请皇后娘娘示下，什么又叫罪大恶极呢？
皇后一噎。
慧贵妃：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出事的皇嗣倒比平安降生的还多了，也该用上一回重典狠狠警示众人了，臣妾同意令妃的惩罚。
高晞月摆出一副不是在赞同令妃，而是在反对皇后的姿态，皇帝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皇后听到高晞月用出事的皇嗣说嘴攻击她，气得暗自咬牙。
但嬿婉和高晞月都搬出了皇嗣，皇后也不能一味只顾着自己的慈悲形象了，要不然岂不显得太不在意皇嗣了。
富察琅嬅：贵妃说得倒也不无道理，皇上以为呢？
皇帝想了想，三宝身后也牵扯不到什么势力，便点了点头。
富察琅嬅：不过今日立春、海贵人也正在生产，这奴才不如暂且押去慎刑司，待海贵人平安诞下皇嗣后再择一日明正典刑，皇上以为如何？
已经输了一筹，皇后自然要在其他地方找补一下，加强自己的主导地位。
三宝：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皇上饶命啊皇上！奴才知道错了！求皇上开恩！！
三宝早已吓得涕泗横流了，能活着谁想死，何况还是被活剐了这样的死法。
他连滚带爬地向前，想要去摸皇上的鞋子，被进忠一脚踢开，挥手命小太监将嘴巴堵住绑了起来。
三宝尤不死心，挣扎着还想继续求活。
架着他的两个小太监把着他的手藏到自己怀里，手上悄悄一用力，便将其数根指头生生掰断。
三宝嘴巴被堵着叫不出来，剧烈的疼痛也让他失去了叫喊的力气，额头青筋暴起便被拖着出去。
突然，眼神和右边首位上的嬿婉对上，三宝眼神里流露出疯狂的恨意，发出呜咽声，似乎是在咒骂，两只脚也胡乱踢蹬起来。
不过下一刻，他就又一次猛然抬起了下巴、挺起了上半身，额头爆出痛苦的青筋，彻底失去力气被拖了出去。
嬿婉嘴角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笑意，任何一个与魏嬿婉的不痛快沾一点边的人的痛苦，都叫她觉得快活极了。
这些人越恨她，她就越是浑身舒泰，这种恨对嬿婉来说就像是成功后的奖励，是代表收获的、最甜美的果实。
不过皇上身边的进忠却是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眯着眼默默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三宝死前将要承受的痛苦最大程度地强化加倍。
处理完了三宝，嬿婉又笑着将目光放到了剧情里跑到魏嬿婉产房里放声大叫的叶心身上。
而叶心已经在瑟瑟发抖了。
她此时其实本应该在产房里陪着海兰的，但皇上要问话，他又完全不在乎海兰，所以直接将其召了出来。
嬿婉：这丫头的罪责也跑不了，不止今日没有照顾好主子，之前海贵人“被下毒”时也有玩忽职守之嫌。
嬿婉说到“被下毒”三个字时语气毫不掩饰的嘲讽，众人早都心照不宣海兰是主动服毒。
因此众人立刻意识到，令妃实际上是在追究叶心的知情不报。
皇上看着叶心的眼神也立刻变了。
当然，叶心也有可能并不知情，但谁在乎？令妃说她有，除了皇后、贵妃，谁敢说没有？谁又愿意为了海兰去得罪令妃呢？
嬿婉：宫中宫女都是上三旗包衣出身，比起太监，与宫中主子们的生活更加亲近，越发不能轻忽、助涨歪风！便将她阖家发往盛京内务府，永不许回京，皇上以为如何？
听到嬿婉这话，皇上下意识松了口气，他本来都做好拒绝然后嬿婉翻脸的准备了，包衣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可不能随便处死的……
嬿婉感受到皇上的情绪，脸上笑意不变，这一点也不叫人意外。
但她也不在意，之所以这么好说话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在以为逃过一劫之后突然接到全家灭门的消息……多有趣？
皇上：爱妃此举甚是妥当，如此一来，也可以震慑一番这些奴才们，至于这奴婢……待海贵人平安生产之后便打去慎刑司服役。
叶心：奴婢谢皇上！谢令妃娘娘！
有三宝的下场做对比，叶心果然狠狠松了口气，哪怕她进了慎刑司大概也活不了几天，可好歹家人保全了。
激动得连哭带笑，甚至谢恩时直接谢上了嬿婉，忘了贵妃不说连皇后也忘了。
嬿婉笑笑。
嬿婉：好了，你先进去伺候海贵人吧，把眼泪擦干。
「很快，有得哭出血泪的日子呢。」
叶心终于找回些理智，又对着皇后、贵妃连连磕头谢恩，听到嬿婉的话后看向皇上。
皇上：去吧。
叶心：是！奴婢告退！
…………………………
因为皇上并不怜惜，所以海兰难产后太医院毫不犹豫便开了猛药，产婆也并不怜惜，各种手段齐出。
这也是海兰之后一直传出痛苦哀嚎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些办法显然有用，没多久，产房里便传出了产婆们兴奋的喊叫声。
也有宫女一脸喜色地来报喜，说是已经看到皇嗣的头了。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振奋了表情，连原本心里十分不耐烦的皇上也是如此。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稳婆：出来了！出来了！要生了！要出……
前后几句话的功夫，产房里却突然陷入了集体的安静。
原本刚生起几分期待的皇帝心里猛然一沉。
但很快，一阵阵不算响亮的婴啼声传入众人耳中。
皇后顿时作出松了口气的样子，皇上紧皱着的眉头也缓缓松开。
富察琅嬅：生了！快，快命人抱出来让皇上和本宫瞧瞧！
门外的小太监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小太监身后跟着怀抱大红妆花缎襁褓的稳婆往正殿而来。
稳婆怀里抱着襁褓，脸色惨白，不见半分喜色。
众人一愣，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皇后看了看皇上的脸色，缓了原本的喜气开口问道。
富察琅嬅：是阿哥还是公主？
稳婆：回…回皇上、皇后娘娘话，是位……是位阿哥。
稳婆的语气更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富察琅嬅：可是阿哥有何不妥？
稳婆：是……是……
慧贵妃：成啦！海贵人这胎本就怀得四灾八难的，有什么不妥你就直接说吧！
高晞月语气急切带着斥责，稳婆心里却闪过浓浓的感激，她缓缓跪下来将襁褓举到皇上跟前。
稳婆：小阿哥……左边手指间、足趾间相连未……未分！
众人不由得低声惊叹，玫嫔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那个孩子，更是直接哭了出来。
嬿婉：你的意思是，天残？
嬿婉起身来到皇上和皇后跟前，看着稳婆举着的襁褓，高晞月见此也走了过来。
似乎是嬿婉的态度太过淡定，稳婆的声音也没有那么抖了。
稳婆：回娘娘话，正是。
嬿婉转头，见皇帝面色铁青，微微勾唇，轻轻掀开了襁褓，将他的左手和左脚露了出来。
慧贵妃：啊！
高晞月忍不住小声叫了一下，随后便捂住了嘴巴，皇后也面露异色。
嬿婉：可怜见的，瞧着倒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嬿婉的感叹成了压倒皇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然回身将桌几上的茶盏、果盆统统扫落在地，要不是稳婆抱着襁褓转了个身，杯盖险些砸在孩子身上。
但巨大的声响还是吓醒了那孩子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皇后赶忙命稳婆将孩子抱了下去。
皇上：贱人！贱人！！贱人！！！
皇上咬牙切齿，气得双眼通红，也不知是在骂如懿还是在骂海兰。
众目睽睽之下生出这么个怪胎皇子，皇帝都能想到外头人知道后会怎么说他。
民间百姓会如何议论他、那些反叛势力会借此如何攻击他、前朝大臣又会如何趁机向他施压！
相比之下，皇帝心里甚至宁愿海兰生下个体弱落地夭折的孩子，只要那孩子是个正常模样！
这一切都是拜海兰这个贱人！拜如懿这个…………
皇上：贱人！！！
这一刻，皇上几乎想要冲进去产房将海兰从床上拽下来用鞭子狠狠抽打！想要亲手打得她在地上打滚！想要亲自踩断她的四肢！！
但是不能！
阿箬的爆料让他不能这么做！
要是坐实了阿箬说的是真的，那他就会成为为了如懿罔顾事实、漠视亲生骨肉、辜负无辜嫔妃、辜负前朝功臣的全方位的昏君畜生！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事实是怎么回事，但他不能改口！
这无疑叫皇上更加暴怒。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第一次遵从内心的暴虐情绪。
他一边咆哮着，一边肆无忌惮地发泄起来。
延禧宫正殿里很快一片狼藉。
皇上：对了。
终于，皇上的声音“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一点笑意，透着莫名的疯狂。
皇上：朕突然想起来，方才，进忠你说关于海贵人和娴嫔朱砂、砒霜的“动手的真凶”有眉目了？
是的，暂时不能动海兰，皇帝脑子里自然蹦出了别的能供他发泄的人，这也不算冤枉了他。
他尤其在“动手的”三个字上面加重了语气，再加上“真凶”两个字，进忠很快反应了过来。
进忠：是，方才皇上忧心皇嗣无暇他顾，原是毓瑚姑姑送了新消息来，说是海贵人和娴嫔娘娘的朱砂、砒霜原系太医院太医江与彬所为。
进忠：原来，此人心系娴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惢心，为了救其出冷宫，便想出了这般阴毒的法子。
皇帝目光随意落到被吓得发抖的纯嫔身上，脸色漠然。
皇上：可查清楚了？
进忠：回皇上话，证据确凿。
皇上：很好……那江与彬何在？
进忠：正在延禧宫中。
皇帝终于露出一个扭曲变态的笑。
皇上：谋害皇嗣、嫔妃，将江与彬拿下，先阉割为奴，再挑筋去指，最后……凌迟！江家满门，尽皆处死！
这下子不止纯嫔了，高晞月、玫嫔等人也发起了抖，不止一个人白了脸色。
光是听到这些刑罚的名字众人便有种想要干呕的冲动，但只能强忍着。
而皇上“平静”的声音还在传来，笑意甚至更加明显。
皇上：记住，给他用最好的药吊命，凌迟时叫阖宫太监、宫女分批次、太医院所有太医观刑 ，娴嫔身边的宫女可有参与此事？
进忠抬头看了看皇帝的脸色后答道。
进忠：回皇上，倒不曾查出这丫头知情。
皇上：这样……但此事到底因她而起，既如此，命这奴婢全程观刑，前两样刑罚时也要在场。
进忠：嗻。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皇帝抬起戾气横生的双眼，就看到一个小太监哭丧着脸跑了过来。
这模样在宫里可是大忌，皇帝当即便要再出手，那小太监见到殿内狼藉愣了一瞬间后便径直在殿外跪了下来。
一甩马蹄袖，五体投地带着哭腔喊道。
太监：启禀皇上，姮媞长公主……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