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12
「听说了吗？海贵人的事？」
「早听说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谁说不是呢！」
「我早就看出来海贵人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你又知道了。」
「哼～」
「不过还真是，海贵人从前看着整天哭哭啼啼、胆小畏缩的，可是你们想想，海贵人可是一开始就扒上了那会儿最得宠的乌拉那拉氏……」
「对啊！明明被分到了贵妃宫里去，可没多久就闹了一场，直接搬到乌拉那拉氏宫里去了。」
「后来那位出了事，海贵人这个整天姐姐长姐姐短的一点没受连累不说，转头又和纯妃娘娘走得近了，没几天就得宠了。」
「啧啧啧……果然是个有手段的……」
「你们别说，海贵人从前那副可怜模样，和我家里哥哥的妾室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私底下不知道怎么狐媚呢……」
「嘻嘻，你作死啊，人家海贵人可是主子，你敢拿你哥哥的妾室比。」
「嗐，这有什么的，说是主子，从前不也就是个王府绣娘，真正又比咱们高贵到哪里去了？咱们哪一个家里不比她那珂里叶特氏的破落户光景好？」
「架不住人家有本事，如今到底是主子了。」
「小骚蹄子，你羡慕了吧你，可惜你没有人家那手段啊。」
「好你个死丫头，连我也敢编排起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哈哈哈……」
「你们悄悄的，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许传出去。」
「什么事？什么事？」
「对啊，我们你还不知道嘛，快说快说。」
「嗯嗯，我们定然再不告诉旁人的，好姐姐，快说吧。」
「我跟你们说啊，我家里有堂姐在绣房，听说当初太后娘娘圣寿，皇上极重视，海贵人见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便去绣房里晃悠。」
「哎哟！这是硬守着，等着“偶遇”皇上呢？」
「你们以为呢！宫中的绣房是什么地方？可以说京绣最顶尖的绣娘都在那里了，我堂姐从小极擅女红，家里还给请了先生教导，可进了宫里的绣房，也不过是从打下手做起。」
「太后圣寿的一干绣活，更是绣房里最强的那一批绣娘负责，哪里轮得到海贵人去指导？还不是她仗着主子身份硬赖在那里不走！又在皇上来时自说自话的，只为了表现自己。」
「说什么孝顺太后的心意，自从在绣房“偶遇”到了皇上得了宠，可就再没见过海贵人的双脚踏足绣房了。」
「咦……」
「啧啧啧……」
聚在一起的几个宫女互相对视一眼，心里已经想好了待会子回去要和谁分享此事了。
她们都是家里父兄有官位的包衣宫女，虽不是什么高官重臣，但也算是有些地位的。
进了宫也都安排得是清闲活计，作为一等宫女，还有小丫头可支使。
清闲时间多，也不大将出身低的海兰放在眼里。
最重要是，家里还给传了口信儿。
虽不知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但显然是有上面的主子发了话，要将这事儿传开的，那她们自然要出把力。
……………………
叶心：主儿，您为什么不叫奴婢出去教训她们！再不济，也要拿了她们送到皇后娘娘跟前去啊！
看着眼眶含泪、小脸煞白的主子，叶心义愤填膺。
即便已经是黑化版，可面对这样铺天盖地、举世鄙夷的环境，海兰依然有些招架不住。
最叫海兰崩溃的是，随着当年“真相”的揭露，她的人品也理所当然地被所有人践踏。
有关于她的黄谣随口就来，方才那几个宫女因为出身的原因，说得话还算是口下留情了的。
更多的底层的那些太监宫女们说起来那才是真真的毫不客气，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一件又一件她从没有做过的事情被这些人随意编造出来，又因为“人品卑劣”在前，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在这些人的嘴里，如今的海贵人，和楼子里出来的姑娘也差不多了。
爬床、心机、狐媚、浪荡、表里不一、轻薄粗鄙……
这是一场针对海兰的全方位无死角的审判，一场盛大的霸凌狂欢。
参与者是这宫里无处不在的宫女太监们，推波助澜者则是以嬿婉为首的后宫嫔妃们。
海兰手中帕子捏得死紧，即便强忍着，泪水还是落下。
海兰：就算教训了她们几个又能如何，堵得上这几个人的嘴，也堵不住满宫奴才的嘴，皇后也下令不许议论此事了，可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隐蔽了点，可这流言何曾真的停歇了。
叶心：可您明明没有做过那些事啊！！
叶心急得跺脚，而听到这句话，海兰心里的委屈汹涌，差点击溃面上强装出来的最后一点体面。
海兰：因为我和姐姐的关系，皇后和贵妃一直不待见我，这一次也是皇后故意放任罢了，要不然，何至于一点用也没有。
叶心：可难道就这样了吗？您好歹是皇上的贵人，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到了那起子狗奴才嘴里却被说得这样不堪，这日后……可怎么办啊？
海兰眼里出现恨意。
海兰：皇上……阿箬做出这样的事情，皇上最后不过是罚俸一年、罚抄宫规十遍，在皇上心里，只怕旁人越认定了我爬床，皇上才越满意呢。
是的，皇帝为了自己那天才的计划，为了维持阿箬这个慎贵人表面的受宠，即便身为罪魁祸首，也没有对其作出重罚。
比起陆沐萍和林秋蓉，也不过是多了个罚俸一年罢了，可比起阿箬平日里面上得到的那些赏赐，这点子银钱惩罚，和没有也一样了。
也是这一手，彻底将海兰坑得不轻，人人都觉得皇上这也是默认了当年真相，传起流言来更是有底气了。
许久，海兰终于收拾好情绪，想起她去冷宫哭诉时姐姐说的话，努力压下委屈哭意，作出淡然姿态来。
海兰：罢了，她们要说便任她们说去吧，姐姐说得是，世人多愚昧，总是人云亦云。
海兰：清者自清，只要我问心无愧，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何苦与他们一一分辨，有无人信不说，也白白失了体面。
叶心先是一脸难以置信，随后又变成了一言难尽，这到底算是什么解决办法？
还有主儿您要是真有这么看得开，就不会一边说一边抽噎了吧！
叶心还想开口，要知道她可是海贵人身边的贴身大宫女。
自家主子被传成了这个样子，她的名声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甚至连她家族姐妹的名声也会受影响啊。
叶心：可是主儿……
海兰：好了叶心，别说了！
忠仆叶心只能讷讷闭嘴，其实她也反应过来了，自家主子对如今这个状况根本也是无能为力。
海兰：好了，走吧。
叶心：是……
……………………………
与此同时，另一边。
被海兰怀疑只是做了表面功夫，实则放任自流的皇后其实也很冤枉。
这场流言传到了这个程度，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后都早要求皇后尽快解决掉。
为此，皇后也是下了翻功夫的。
可惜，正如海兰所说，流言不过是从面上转到了私底下，传得更隐蔽了而已。
所以皇帝很是不满皇后的无能，同时太后也借机打压皇后，想要夺权。
皇帝不得不帮着皇后说话，顶住太后的压力，因此就更是对皇后没个好脸。
这样下来，皇后怎么可能不着急，不想赶紧处理了这桩事。
可偏偏这流言就像是洪水似的，堵不住不说，还无根无源似的，连个罪魁也抓不住。
为此，皇帝又不得不派出毓瑚这个大清第一混子出马。
暂且放下查了几年的朱砂案，兢兢业业又毫无作用的毓瑚姑姑将精力放在了流言事件中是否有人推波助澜。
结果，毫无结果。
当然了，按照毓瑚姑姑的说法：此间水、极深，牵一发动全身……
就在皇帝皱着眉头深以为然的时候，进忠站了出来，表示自己见不得万岁爷忧心，愿意加入进来，彻查此事，为万岁爷分忧。
因着令妃娘娘对“机灵的进忠公公”的欣赏，自从嬿婉入宫之后，进忠在皇帝跟前的存在感迅速提升，地位也见涨。
对此，李玉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满的，又寻不出进忠什么错来，只能不阴不阳地以嘱咐为名敲打几句。
这会儿好容易捉到了进忠的“不安分”现场，李玉自然激动，在皇上开口之前便出言训斥。
进忠公公当时便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语气中难掩慌张，急忙请罪。
进忠演得这么明显，皇帝是个猪也反应过来了。
虽然意识到进忠的算计，但李玉这副“当家作主”的态度显然更叫皇帝反感，这会让他些想起幼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他盯着李玉半天，才终于将正高抬着下巴、觉得自己正气凛然的李玉看得变了脸色。
皇上：李玉啊，你如今是越发威风了，连朕的主也可以做了。
彼时的李玉感觉天塌了般，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明明他才是正义的啊！皇上怎么！？
这副表情和眼神彻底将皇帝看火了，方才还有点不悦进忠算计的皇帝，所有怒火彻底向着李玉而去。
皇上：看来朕是将你这个狗奴才抬举太过了！拉出去！打六十棍！
这就是怨气的好处了，皇帝如今身体中的怨气还很稀薄，只是能稍稍将他情绪放大些许而已。
但这也已经足够皇帝抗衡下“懿症”了。
这六十棍也稍稍将李玉打得清醒了些，至少表面上他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是谁的奴才。
而进忠这边也领了皇帝的任命，与毓瑚分成两头，热火朝天地查了起来。
终于，在又一次皇上皇后齐聚养心殿，而毓瑚姑姑又开始表演她可靠的无能时，进忠面带犹豫地抬起了头。
这一次，李玉可是乖觉了许多，不敢随意开口，因此。
皇上：进忠，你主动请缨，可是查出了什么？
进忠：回皇上话……是……
虽然进忠语气中带着犹豫，但也已经足够皇后露出喜色，毓瑚面带尴尬。
皇上：哦？
皇帝也没想到进忠竟然真的给了他个惊喜。
皇上：还不速速道来！
进忠：皇上，这事儿……
进忠还是那副为难犹豫的模样，皇帝正想发火，就见进忠的视线投向了皇后……
身边的素练！
皇后先是有些不明所以，正想怒斥进忠竟敢诬陷中宫，接着就意识到什么，转身向自己身后的素练看去。
这一眼便直接叫皇后瞳孔骤缩，旁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
素练此时的表情虽然看着是很正常的气愤，但皇后还是一眼就看出素练的紧张和心虚。
在殿内众人的目光下，素练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而皇上怀疑的目光已经落到了皇后身上。
皇上：进忠，你可想好了？素练是皇后的陪嫁侍女，你若是没有证据，便与诬陷皇后无异，你若为了立功撒下这种谎，朕定饶不了你！
听懂了皇上话里的意思，皇后顿时眼前一黑，忙转过身来。
富察琅嬅：皇上明鉴，此事绝非臣妾所为！流言之事纷扰已久，不止皇上和皇额娘动怒，外界也已然有臣妾中宫失职的声音，臣妾断不会糊涂至此！
这话也算是合情合理，皇后近段时间的压力皇帝多少也有些数，紧紧盯着皇后许久，见其眼神坚定、急切之情不变，便信了几分。
可素练的心虚也做不了假，如此一来，被贴身侍女背着行事？还是与主子利益相背？
皇帝一来不免在心中嫌弃皇后无能，二来……这素练是富察家的敌人埋在富察府上的钉子？
进忠：皇上，奴才查到了几个人证……
皇上：带进来。
进忠应声退至门外嘱咐了几句，很快几个宫女太监便被压了进来。
进忠：回皇上话，这几人都是宫中东西六宫之外，各处当差的管事太监和宫女。
皇上冷笑一声。
皇上：难怪这流言屡禁不绝，掌事的发话，底下奴才不想传也得传了！
而在几人进来时，素练就已经全然变了脸色，皇上话音落下，便当即跪了下来，声音发抖。
素练：皇上，奴婢……奴婢……皇后娘娘！您救救奴婢！奴婢也是一片衷心啊！
啊哈！
低着头的进忠公公差点笑出声来。
奴才的令主儿果然是福气深厚。
连这样的奴婢也能带进宫来，皇后娘娘，主子做到您这个份儿上，还是趁早去死吧，别碍了我们令主儿的路！
进忠公公满脑子恶毒想法。
当然了，皇后什么时候死，那还得令主儿发话，瞧着令主儿的意思，好像是要折磨后宫大部分主子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令主儿行事，自然有她的道……
进忠的花痴思维发散被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打断。
啪！
富察琅嬅：住口！你还敢攀扯本宫！？我问你，本宫何时要你去做这件事了！？
刚才心理上眼前一黑的皇后在听到素练的话后真是差点儿生理上晕过去。
气急之下甚至连自己几十年的大家闺秀教养也顾不得了，亲自上手给了素练一巴掌。
富察琅嬅：衷心！？你的衷心，便是看着本宫为了流言之事日夜忧心的时候，背地里与本宫作对，给本宫帮倒忙！？？
素练：娘娘，奴婢……
素练也真是觉得自己有苦难言，因为海贵人对庶人乌拉那拉氏的念念不忘，自从她得宠后，富察老夫人就将其当成了潜在隐患。
知道皇后不将海贵人放在心上，老夫人可不就找上了她，示意她机灵点，替主子解决烦恼。
而且素练原本的打算是将这事儿稍微闹得大一点，到时候皇后就能以为了皇上名声考虑为由，将海贵人赐死，或者贬为庶人，废入冷宫。
偏偏之前素练建议了几次，皇后都一口否了这个提议，觉得这会让皇上太后认为她无能，甚至觉得她趁机排除异己。
劝了几次都不成，没办法，素练也只能停了手，可结果事态已经迅速发展到了她控制不住的地步。
素练当然也怀疑暗中有黑手，可以她的手段，查来查去也不过是另一个 毓瑚。
富察琅嬅：皇上，臣妾驭下有失，致皇室颜面有失，臣妾甘愿领罚，但此事绝非臣妾所为，臣妾愿以……
皇上：好啦！
皇上皱着眉头，面色中带着嫌弃，这状况他也算是确信了，皇后确实也不至于干出这种给自己拖后腿的蠢事儿来。
只是被身边人欺骗至此，无能至此，依然愚蠢！
完美主义发作的皇上对于皇后自然嫌弃起来。
皇上：皇后，你是一国之母，竟然识人不明到这个地步，你太让朕失望了。
皇后瞬间红了眼眶，这一幕对于皇后来说简直就是噩梦成真。
从绛雪轩选秀开始，皇后就怕皇上后悔自己的选择、后悔选了她做福晋、后悔没坚持选如懿，为此皇后不知给了自己多大的压力。
每一天都在逼着自己，要成为最完美的妻子、嫡福晋、皇后，要让皇上满意认可，要让任何人都心悦诚服、挑不出错来。
可没想到，最终竟然被自己的陪嫁侍女坑到了这个地步，跪在皇上面前，看着皇上面带嫌弃地对她说失望。
皇后强忍着泪意，闭眼下拜。
富察琅嬅：臣妾无能，请皇上惩罚。
皇上：哼！如今此事皇额娘、前朝、后宫，无数双眼睛关注着，朕此时罚你，岂不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朕的皇后无能？帝后一体，朕又还能剩下几分颜面！？
闻言，皇后已经不知道是该哭该笑，喜的是她到底是中宫，身份不同，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形象，皇上也会护她颜面。
可皇上话语里的厌弃实在也是伤到了皇后，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女子，又如何会不在意夫君的心意呢。
一旁的进忠又心里夸起了他家令主儿，这个结果，竟与令主儿所料分毫不差。
不过……
进忠又暗戳戳恶毒地笑了起来，不过这对皇后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那可就不好说了。
同时，对于另一个疑惑进忠也明白了，原还想不明白，这下子是彻底明白了。
因此，在皇帝将不仅不能光明正大处罚皇后，还要为她遮掩的憋屈和怒火压回心里，目光带着杀意地落到素练身上时。
进忠：皇上，奴才斗胆。
不同于李玉，进忠的声音带着小心与恭敬，皇上倒并不觉得他是放肆的插嘴。
再加上这件事里，进忠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因此皇上对他也多了几分看重。
皇上：说。
进忠：是，皇上，正如您方才所言，如今盯着此事、盯着您和皇后娘娘的眼睛不知多少，素练身份特殊，若此时突然被处置或是消失，只怕也会被有心人觉察……
嘿嘿！这个好用的奴婢还是在皇后身边待着吧！令主儿英明！
进忠：且 如今查出了暗中操纵者，想必流言很快便能平息，若是在此之际，皇后娘娘的陪嫁这么巧出事……
反正如今这流言从上到下，就没有哪个不知道的了，印象已经固定、偏见已经长成，流言停不停根本不影响。
皇帝一愣，他方才只想将怒火都发泄在这贱婢上，倒是有些顾头不顾尾了。
可这样一来，皇帝对皇后的不满便更加强烈了，这从他看向皇后时的表情便能知道。
皇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这贱婢拖到养心殿耳房去，堵住嘴，赏她二十鞭子！待伤好了，再鞭二十，直到打够一百鞭！在此期间，仍要正常当值！
惩罚一出，素练就吓晕了过去。
宫中惩罚用的鞭子并非软鞭，那硬鞭一鞭下去就能叫人皮开肉绽，真正的皮开肉绽，即便收着些打，二十鞭也能打得人生不如死了。
何况她还有一百鞭，要挨五次打！
可惜，即便晕倒，也不能改变现实。
很快便有太监上来将素练拖了出去。
皇上：皇后，朕希望你明白，这贱婢暂且留得性命在你身边，是为了什么，希望你可不要“再”给朕来一次意外之“喜”！
皇上阴阳怪气，皇后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
富察琅嬅：臣妾谢皇上保全臣妾颜面，臣妾定记住教训、反省己身，绝不再让皇上失望！
皇后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似从牙缝中挤出，可见是发了狠的。
可惜，对此，皇上只是从鼻子里发出冷冷一个嗯字，便算是应下了，连张口都懒得。
而在皇后勉强撑起面上的仪态，脚步虚浮地离去之后。
进忠公公从李玉的徒弟，一跃成为了养心殿的副总管，且不受李玉管辖。
显然，皇帝似乎也有点意识到，李玉在自己的身边，有点子一家独大的意思了。
三个近身伺候最多的太监，不是李玉就是他的徒弟。
好在进忠虽然是李玉的徒弟，但师徒俩却明显不是一路人。
再加上进忠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因此皇帝直接将毓瑚手中的一部分人手交给了进忠。
日后进忠、李玉、毓瑚各领一头，都直接向他这个皇帝负责。
这时候，进忠之前的小心思，在皇上这里就算是彻底翻篇了。
而进忠那外露的算计和野心也是叫皇上更加放心的一点，也是进忠为何要露出来叫皇上发现的原因了。
进忠：奴才谢皇上！奴才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为了令主儿！」
进忠：不叫主子失望！
「不叫令主儿失望！」
面对进忠不掩饰激动喜悦、真诚无比的表态，皇上很是满意，终于露出了几分笑颜来。
而一旁陡然从皇上近身第一人跌落的李玉，就不那么开心了，尤其是感受着身后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疼痛，就更笑不出来了。
因着怕皇上彻底厌弃，挨了几十棍子后，李玉甚至不敢多休息，便紧赶着回到了皇上身边。
可皇上对他态度淡了许多不说，到底还是被进忠这个狼崽子给爬上来了！
最重要的是，比起手里掌握着皇上部分暗地里人手的毓瑚和进忠，李玉这个御前大总管就真纯粹是个近身伺候的了。
明面上他还是养心殿品级最高的，但实际份量那可就差一截了。
按理来说，进忠那些人手，没有皇上吩咐，他也是轻易动不得的。
可这代表的却是皇上的信任！
从前的毓瑚姑姑为何在养心殿里地位超然，就是因着皇上这份儿信任！
如今，进忠也渐渐得了皇上赏识信任了……
这叫李玉怎么能笑得出来！
一旁的毓瑚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大自在，遥想当初，她被皇上召进御前。
皇上怀着启用猛将的心思，她也是揣着大干一场的心情和架势。
“寻事出之由，判六宫是非。”
多威风啊，可结果……
这没有对比前还没觉着，如今有了对比，毓瑚才惊觉，从来到御前至今，她竟是未立寸功！
意识到这点，老脸也是有些烧了。
显然，皇上也是意识到了，因此分了她手中的权。
好在皇上对她还是信重的，进忠也是个懂事的，并没有开口要参与进朱砂案的调查中。
这多少让毓瑚松了口气，要不然，她查了几年的东西再被进忠随随便便就查出些什么，那便再有多少老脸，可也不够丢了。
但毓瑚心中也生起紧迫感来，她之前已经查出些眉目了，但也要尽快拿出些切实的东西了。
至于进忠为什么没有掺合此事，那自然是因为令主儿的吩咐啦。
令主儿吩咐了，他如今首要的，是先在皇上跟前站稳脚跟，然后把李玉踩在脚下。
至于毓瑚那里……令主儿说了，毓瑚自己就会把自己边缘化掉，不着急的情况下，无需主动出手。
而且留着毓瑚，指不定日后哪天就有些“真相”要借她的手查出来呢。
等到真确定没用了，再杀不迟。
就是这样。
在顺手坑了皇后一把之后，养心殿的格局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自觉制衡了身边奴才势力又得了一员“猛将”的皇上很满意。
完美完成了令主儿交代且往后能帮到令主儿更多的进忠公公也很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