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文鸳98

圆明园

胤禛：这两年不知怎的，比从前越发畏寒了许多，如今这三伏天也不敢像从前似的用冰，午间小憩时也总是盗汗不止……朕老了啊。

午膳时间，九州清晏里，皇上看着正在饮汤的文鸳，突然出声感叹道，双眼却似不经意般观察着文鸳的反应。

却只见文鸳似乎完全不以为意般，笑着看向皇上。

文鸳：臣妾怎么听说皇上如今服用金丹，效果很是不错？御医怎么说呢？

胤禛：左不过是劝朕要多加休息保养、不可操劳太多，旁的倒没什么，大概这衰老也非人力可阻，太医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吧。

文鸳：那倒未必。

皇上面上似乎有些好奇，看着文鸳一如既往的笑脸，心里闪过一瞬间不悦。

文鸳：这回来圆明园，养心殿里那群围房宫女皇上一个也没带，待到年底回宫，想必皇上是能“休养”回来了。

那一丝不悦瞬间烟消云散，皇上难得老脸一红，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轻声道。

胤禛：多嘴。

也不知是在说文鸳，还是在说自己。

文鸳浑然不惧，依然笑眯眯。

胤禛：今日这道烧鹿筋很是不错，张起麟，还不快给你皇后主子布菜。

张起麟上前，刚夹起一筷子鹿筋，皇上如今得用的另一个大太监陈福从外面进来。

张起麟退到一边，皇上看向陈福。

素日里比之圆滑讨喜的张起麟沉默寡言许多的陈福淡定开口。

陈福：回皇上话，宫中传来消息，太后娘娘不大好了。

顿时，殿中轻松的氛围一扫而空，文鸳也放下了手中玉箸看向皇上。

良久的沉默中，皇帝端起一旁的羹汤，动作有些僵硬地喝了几口。

但再开口时，文鸳还是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不自然的哽咽。

胤禛：张起麟，通知下去，回宫。

张起麟：嗻。

张起麟和陈福一同躬身退下，皇上又看向文鸳，沉吟一瞬后道。

胤禛：朕先行快马回宫，你带着公主阿哥们和众嫔妃一起，也莫要耽搁了。

文鸳明白，尽管母子感情已然破碎一地，但在太后生命的尽头，皇上还是想要和他的皇额娘最后单独相处片刻。

文鸳：是，臣妾这便命人通知她们。

皇上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去，身后，文鸳挑挑眉，脸上露出了莫名期待且玩味的笑。

文鸳：景泰，去通知她们吧，告诉她们整理好自己的妆扮就得，东西一时来不及收拾完备，留几个奴才瞧着，晚点再送回宫里就是了。

景泰：是。

随着太后病危的消息传来，园子里的气氛也带上了一丝压抑不安，颇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

好在有文鸳坐镇，众人也知这会儿是个什么情况，纷纷约束各自宫人，加快手脚更换衣饰。

在文鸳的有意控制下，直到晚膳之后，众人才回到宫里，一行沉默着直接赶到了寿康宫。

乌拉那拉宜修：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自从被废之后，这两年去圆明园就再没有宜修的份了，此时在寿康宫正殿，鬓边已见白发的宜修红着眼眶上前行礼。

实则眼神下意识的躲闪，神色中也没什么伤心难过，更多的是紧张期待之情。

显然，在这个时刻，宜修也不由得期待起来，期待太后临死前会不会打出什么强有力的伤害。

宜修虽然报复了皇上，但却不意味她就不恨文鸳这个将她踢下后位、取代她的人了。

文鸳似笑非笑地瞟了眼宜修，特意停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叫起。

文鸳：起来吧，皇上可在里面？皇额娘如何，可大安了？

乌拉那拉宜修：方才太后娘娘还算清醒，皇上想要陪太后娘娘清清静静地说会儿话，叫臣妾等都出来了。

文鸳：即是如此，那咱们便在外头为太后娘娘祈福吧。

文鸳点点头，从动作到语气都透着股子轻慢。

敬贵妃有些担心，就算她们这几年也察觉到皇上对太后冷淡了许多，但如今太后到了最后关头，敬贵妃生怕文鸳这态度惹恼了皇上。

文鸳对敬贵妃笑着摇了摇头，敬贵妃一愣，便意识到文鸳自有思量，于是便转头开始安排众人为太后祈福 ，公主们跟在生母身边，阿哥们跪在嫔妃队伍后面，温宜也被敬贵妃安排到了自己身边。

不多时，孙竹息略带惊慌的声音传出来，呼喊着太医。

侯在一旁的众太医小跑着进入西稍间太后寝间，见此，文鸳也抬起脚步径直跟着进了内间，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都跟上了皇后娘娘步伐。

内间，只见太医们都围在太后榻前，皇上坐在西窗下的暖炕上，阴沉着脸，见到文鸳领众嫔妃进来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在文鸳身上时微不可察地顿了几息。

孙竹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听出孙竹息语气里的惊慌，众人循声望去，皇上也再次起身推开太医，坐到了太后床前。

但此时的太后似乎已经看不到众人了，目瞪着虚空，面上带着急切忧虑，两只手在空着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

太后：胤禵！胤禵！额娘的十四……不！！！

突然，挥舞的双手无力地摔落，太后仍瞪大着双眼，忧惧焦虑之色凝固在脸上，却是已然没了声息。

而此时，殿内却是陷入了一片诡异地安静之中，甚至没有人敢按着规矩哭出第一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