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60

多得的两年时光并没有教会刘恭何为蛰伏，看着对方肆无忌惮地在朝堂上宣布要处置吕雉的模样，聂慎儿不由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幸好，她当时没想着要搭上刘恭这条船。

即便这一次秘密的暴露比前世晚了两年，刘恭依旧没有半点长进，不仅比不得远在千里之外的刘不疑沉稳，甚至不如小他两岁的刘山心思缜密。

又或者，是多年来养尊处优、说一不二的日子已经彻底养废了他。

抬眼扫视着底下那群难言震惊，恨不得将耳朵都捂住的大臣，聂慎儿无声地压了压嘴角，再一次在心底庆幸。

好不容易挨到散朝，大臣们顿时做鸟兽散，原本意气风发的刘恭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态的不妙，但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吕雉软禁在了宫内。

已经失控过一次的棋子不能再用，这是吕雉的人生信条，更何况此时刘氏的江山已经稳固，再也不需要用嫡子的身份来震慑诸侯，既然这样，刘恭的存在就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

废掉刘恭这个少帝已是注定的事实，吕雉此刻最烦扰的便是下一个棋子的人选。

此刻距离汉惠帝离去已有六年，那些分配到属国的孙子死的死，病的病，仅剩的二人便是留在宫中照顾的刘山和他的嫡亲兄长刘不疑。

这二人中无论谁继位对聂慎儿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仅剩的两颗独苗，偏偏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概率就像几年前拿到了两颗干枯种子的农妇无意间种出会吐银子的宝树那般稀有，但它又确确实实发生了，吕雉心念微动，再次深深地看了聂慎儿一眼。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在意，帝王之位看着尊贵，可对她而言都不过是一枚棋子，一颗棋子罢了，跟谁亲近又有什么关系。

站在吕雉的角度，聂慎儿的存在对他们而言还不如奶娘，也不见君主上位之前杀掉奶娘的，又何至于为难一个只是奉命照顾皇子的宫女呢？

感受着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彻底从自己身上挪开，聂慎儿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几日后的早朝氛围更加凝重，天空阴霾，云层浓重得像是要滴出墨来，整座大殿的光线全靠烛火照亮，空气中像是凝着冰，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愿多说半个字。

朝中大臣分属于各个家族，其中又以刘吕两家独大，其余的大臣也都依附在他们的庇护下，如今东北战事吃紧，即便是再跳脱的人也能察觉到凝聚在两拨势力之间的火气。

聂慎儿用余光打量着底下的官员，刘章不在，另外好几个有兵权的刘姓臣子也都不在，官方的理由是告了病正在卧床修养，任谁都知道，那不过是他们用来搪塞的假话，此时的他们弄不好已经在集结人马商量着何时冲入汉宫清君侧了。

吕雉自然也明白，一想到那些隐藏在歌舞升平下的逆反，她看着底下官员们的眼神就越发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