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56

“女祸起，萧墙乱；天灾至，不能已……”

清晨，天刚蒙蒙亮时，彻夜难眠的吕禄隔着院墙听到了门外的童声。

那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但因为咬字清晰，倒也不惹人厌烦，衬着那独有的韵律，反而越发使人想要探究原委。

因为疲惫过度，吕禄一开始并不能听清那孩子念叨的是什么，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推开院门想要一探究竟。

随着距离逐渐接近，那原本入耳不入心的小调也越发清晰起来。

“女祸起，萧墙乱……”

“！”

那句话就像寒冬腊月里的一盆冰水，猛地浇在吕禄心头，让他原本肿胀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他加快脚步跨过院门，猛地抓住那个站在自家门口附近玩耍的孩子，厉声质问道：“你刚刚那句话是谁教你的？”

许是从未见过这般凶恶的嘴脸，那不足五岁的孩子立马嘴一瘪，下一秒便嚎啕大哭起来，许久都不见停下，还是他身旁的玩伴胆子略大些，磕磕绊绊地答道：

“我们也是从别人哪里听来的，那人说，只要我们今天把这篇文章背会，就给我们买冰糖葫芦吃。”

……

“你确认了，整条街的孩子都在背那片文章？”吕雉眯着眼睛，一只手拄着脑袋，似乎一点也没为那些话生气。

“是，不仅是那条街，现在整个长安城，大街小巷都在传。”吕禄说着，头越发的低了。

也正是因此，目标太大，他反而查不出最开始的源头。

殿内一片沉寂，随着沉默的蔓延，吕禄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挫败。

吕雉与他不同，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件事牵扯范围众多没这么好查，面对吕禄的愧疚，她反倒能笑着安慰对方。

“幕后之人毕竟谋划了许久，若是能轻轻松松被你查出来，那他们也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女祸起……呵……这么些年了，这些人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但凡他们不拿哀家女子的身份说事，哀家还能高看他们几分。怎么，难道他们觉得，只要哀家将权力归还与皇帝，天灾以后就不会再发生不成？”

这当然是莫须有的假设，但这世道就是如此，人人都信奉君权神授，这样的话只要稍加润色，就能被那些走投无路的百姓奉为珍宝。随着那批灾民的规模越发扩大，还真让吕雉生出几分为难。

暴力驱逐，恐引起慌乱，放任不管，只会让幕后之人越发猖狂。

以及那段话中略微靠后的一句，‘刘吕合，怨偶成’，这话说的，恐怕就是前几日吕馨将刘友逼到自尽一事。

此事闹大了，除了挑起刘吕两家的嫌隙之外别无他想。

这几件事接踵而至，任谁都能感受到那股风雨欲来的气息，聂慎儿垂下眼眸，避开吕禄探寻的视线。

没得到任何回应，吕禄也不气馁，他很快意识到这将是一次难得的晋升机会，立马上前向吕雉请缨：“姑母，这等乱臣贼子绝不能放任其壮大，侄儿愿奉旨平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