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都释然了
林素云一听这个就来精神了,“哪个老刘头儿?跟我说说呗,我们也给你参谋参谋。要不明天咱们叫上刘大哥一起吃顿饭呗。”
王翠花知道自己失言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啥刘大哥,我就是随口瞎说的,你还当真了。没有,啥也没有。”
“有就有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素云继续追打。
“没有真的没有!”
“咋没有呢?不就是那个刘大能嘛,你这桌上吃的鱼,还有院里那个鹅都是他送得。”一直闭目养神的老王头突然睁开眼睛说。
王翠花被父亲揭了底,有些羞恼,“你这耳朵聋得叫你十次有八次听不见,你咋这又听见了呢?”
“那刘大能年轻的时候就相中你了,你嫌人家长得磕碜。”
“他可不长得磕碜嘛,鞋拔子脸,小眼睛。”
“人家长得磕碜,人家儿子现在可是镇长。”
“镇长有啥了不起的,我爹以前也是镇长。我儿子现在还是大老板呢!”
林素云听着王翠花和老爷子拌嘴,也打趣道:“翠花姐,你要是成了镇长的后妈,那在这镇子上不是可以横着走了吗?”
“别听我爹瞎说,没有的事儿。我都多大岁数了,我才不找呢,一个人挺好的。现在交通都方便了,你和景昌有时间就经常来看看我。”
“行,景昌不来,我自己来,过来跟你住一段日子。”
“下次要是有机会带着桃桃一起来,那小丫头名儿还是我起的呢。”
“行,等她回国,我带她过来。她小的时候,你还看(一声)过她呢。”
“可不咋的!你动不动就跑出去没影了,孩子饿的嗷嗷哭,也不知道回来喂奶。我都想让景昌打你!”
“哪有?就那么一次。”
“一次也够挨打的了!”
两个女人就这样拌着嘴,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把这些年的恩恩怨怨一笔一笔地了结了。
然后,两人都喝吐了!林素云吐完,王翠花吐。老王头儿一看这情形,下炕趿拉着鞋回屋睡觉去了,这可苦了齐景昌了。他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又是端漱口水,又得打扫卫生,好不容易两个女人都睡了,他也忙了一身汗。
齐景昌洗了澡,给睡着的林素云擦了脸,又擦了手。想了想,又拧了一块毛巾到外屋炕上给王翠花也擦了擦脸和手。他看着这个熟睡的女人,真的是个老太太了,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布满皱纹,额角还有一块豆粒大的老年斑。再过两天就要结束和这个女人三十多年的夫妻关系了,虽然以后不是夫妻了,但也有这么多年厚重的亲情。这个女人他恨过,感动过,可怜过,唉,想想也是唏嘘。
第二天清早,林素云醒了发现自己睡在陌生的地方,有点懵,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在王翠花家里。
“景昌。”她躺在被窝里懒洋洋地叫着。
齐景昌已经起来了,正在洗漱,听到她醒了,擦了擦脸从卫生间出来,“醒了?睡得好吗?”
“还行。我昨晚是不是喝醉了。”
“嗯,醉得一塌糊涂。”齐景昌笑着说。
“哎呀,好丢人啊!”林素云不好意思地用被子蒙着头。
“没事儿,王翠花也喝醉了,比你醉得还厉害呢。快起来吧,趁着上午不太热,到坟地去烧烧纸。”
“嗯。”林素云答应着起床洗漱。
吃过早饭,王翠花已经帮齐景昌准备好了烧纸供果,装在一个篮子里。
“赶紧去吧,中午回来吃饭。”
“好,那我们走了。”齐景昌接过篮子带着林素云出了门。
到了坟地,司机把车停好,两个人提着篮子下了车。前些年齐景昌已经派人把老于头儿的坟重新修建了,王翠花又经常让人来拔草打理,坟头看上去很气派干净。
齐景昌一边摆供果,一边念叨着:“义父,我来看您了。这些年都是翠花找人来看您,往后她就不是我媳妇儿了,但我也可以托付她继续让人过来给您烧烧纸。今天我带着我的新媳妇儿来给您看看,说是新媳妇儿也不新了,在一起马上都快二十年了,孩子都十八了。”
林素云也学着齐景昌的样子,对着这个陌生老人的墓碑念叨着:“义父,谢谢您在那些年对景昌的照顾,他经常跟我说起您。一直也没过来看您一来是离得太远,二来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我和景昌就要结婚了,就要成为正式的合法夫妻了。以后我们也会抽时间经常过来住住,也来看看您。请您祝福我们,保佑我们。”
齐景昌拿出打火机点香,突然便起风了,风不大,却总是能把火机吹灭。齐景昌笑着说:“老爷子,您这个跟我闹脾气呢?别闹了,新媳妇还在眼前呢。”
这么一念叨,风竟然停了,香也点着了。
齐景昌把香插进香炉里,拜了拜,便开始烧纸。他沉默地把元宝纸钱放进火堆里,静静地看着它们燃烧。他感觉压在心头几十年的东西也随着这火苗灰飞烟灭了。就是在这个地方,本来应该灿烂蓬勃的年龄他过得灰暗而压抑。这些年他一直很抗拒回这个地方,而此刻都释然了。过去的一切都已经了断了,他即将迎来新的开始。
齐景昌把最后一叠纸钱扔进火堆里,接过林素云手里的树枝,轻轻的翻动这火堆,让没有燃尽的纸钱充分燃烧,直到全部焚化。
烧完了纸,齐景昌对着老于头的墓碑微笑着说:“义父,我们回去了。以后,我有机会就过来看看你。”说完他牵起林素云的手离开了坟地。
回去的路上,齐景昌坐在车里直打哈欠。
“你昨晚没睡好?”
“唉,王翠花那呼噜打得可响啦,隔着墙我都听得轻轻楚楚,睡不着。”
“我怎么没听见啊?”
“你也睡得跟小猪似的,还直哼哼。”
“那你下午回去睡一会儿吧。”
“嗯。”齐景昌说着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