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那贝村，江边的小渔村，村里人大多数都是以打鱼为生，也有少量的田地耕种。因为地处偏远，去年才通上电，而且还经常停电，一停电就是好几天。村子里住得都是赫哲族，林建国二十多年前从京城被下放到谷轮县，又被县里安排到最偏僻的那贝村，成了这里唯一的汉族人。被下放到这种地方，基本上就是被遗忘了，几辈子都不可能返城了，林建国也就踏踏实实地住在这里，和当地人学习织网打鱼，成了一个渔民。好在当地民风淳朴，倒也没有人欺负他。后来跟本村的姑娘结了婚，又生了林素华。前几年林素华的母亲得病死了，就剩下他们爷俩儿。
要说这个村子真的偏远，虽然不至于与世隔绝吧，但是外面的事儿对村子的影响真不大，闹鬼子的时候，这里都没有兵祸，动乱年代全国上下一片热闹，这里的渔民还是安安静静地打鱼耕田，除了比较贫穷落后，俨然像个世外桃源。
蓝域到那贝村的时候正值春天，渔村的景色也不错，他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又听说谷雨过后为春季鱼汛期，他在大和镇错过了冬捕，想留下看看捕鱼。
那贝村还有一个去处，就是一个小酒馆，渔民捕完鱼晚上经常会去喝几杯。开酒馆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听说是五十年代的时候从江对面过来嫁给村里的劳德玛发就是头领。她叫安娜，俄罗斯姓氏老长一串，大伙儿都叫她安婶儿。这个安婶儿精通俄语和汉语，经常帮着村里的人和对岸换东西，也是个能人。
蓝域听小林子说了这情况，心里一动，就想去探探路，便去了安娜的小酒馆。和一般的俄罗斯老大妈一样，安娜也是个身材肥胖的妇女。也和普通的妇女一样，见到蓝域这样漂亮的年轻后生，也忍不住多聊两句。蓝域有心结交，嘴便甜了几分，一口一个安娜妈妈的叫着，没一会儿功夫就把安娜拿下了，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跟他说。其实只要蓝二爷愿意，就没有什么娘们儿是他拿不下来的，除了林素云。
从安娜嘴里，蓝域知道了瓦西里这号人。瓦西里之前一直跟安娜的男人交易，他把货想办法弄到这边，安娜的男人再拿着东西去换他需要的物资。可半年前安娜的男人喝酒喝死了，瓦西里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这对蓝域来说真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他求着安娜安排他见了一次瓦西里。
蓝域在渔村住了半个月才见到瓦西里，要等瓦西里的人负责边防的时候才方便。两人的会面是成功地，这才有了后面擦屁股纸换汽车的事儿。这一次蓝域托人给安娜带信，让她告诉瓦西里，有大生意和他做。于是收完粮食便从吉利屯赶过来了，在约定的日子之前赶到了那贝村。
蓝域坐在热炕头上，把从京城带来的礼物拿出来，带了两盒稻香村的点心和一坛子六必居的酱瓜，天气太冷，一直放在车里，装酱瓜的坛子都冻裂了，点心也冻得邦邦硬。
“呦，这是好东西，几十年都没吃了。”林建国看着这些东西感慨着。
“本来还想给您带点儿别的，可这天气太冷了，怕冻坏了。等天气暖和了我再过来，给您带点儿老家的好东西。哎，小林子，我车上还有半只羊，你去把它拿下来，咱今晚上涮羊肉。”
小林子答应着就出去了。
曹老四都看傻了，这怎么回事儿啊，这真是蓝二爷老丈人家？可这家的姑娘在哪儿呢？
“二爷，嫂子呢？”
“什么嫂子？”
“就是小林子的姐。”
蓝域脸儿有点热，支吾了一下说：“别瞎打听，不是跟你说是收的小舅子嘛。”
曹老四也不敢多问了，二爷说是小舅子就小舅子吧，哪怕他说刚出去那小子是他儿子，曹老四也只能相信。跟着这位邪性的老大，再邪性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早早的吃过晚饭，蓝域便去了安娜的小酒馆。此时的小酒馆还没有到上客的时候，低矮的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推开木头门，掀开厚厚的棉门帘子，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安娜看见进门的人是蓝域，笑着从柜台里迎出来。
“安娜妈妈！”蓝域抱起安娜接近二百斤的身躯转了个圈。
“走了好几个月了，怎么才回来！”俄罗斯大妈抱怨着。
“我这不是忙吗？最近生意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安娜说着给他倒了一杯酒，“今天烤了鹿肉，我去给你拿。”
“我吃过晚饭了。”
安娜停下脚步，想了想说：“吃过了再吃点。”说着便到后面去拿烤鹿肉了。
蓝域笑了笑也没阻止，由她去了。
他吃着鹿肉，把带个安娜的礼物拿出来，一条红裙子和一件白色的的确良短袖衫，安娜欢喜的不得了。
“明天瓦西里会去水市。”安娜说，当地人管在江上的交易市场叫做水市。
“行，明天您跟我一起去，帮我做个翻译。”虽然瓦西里会一点儿中文，蓝域勉强可以和他简单交流，但是复杂的对话就不行了。
“没问题，明天早上你过来找我。”
“行，我带扒犁拉你过去。”
俩人商量好了，安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问蓝域：“这一次回去和你的心上人怎么样？”
蓝域没回答，笑着拿出钱包，打开给安娜看。从张斌那儿拿到的底片蓝域冲印了几张小的，放在钱包里。
“她真漂亮！”安娜看见林素云的照片惊叹着。
“有机会带她来看你。”蓝域一得意便有些忘形了，信口吹着牛。
“那就这样说定了！”安娜愉快地说。
酒馆里开始上客了，安娜去忙活了，蓝域喝了一杯酒，又吃了几块鹿肉就告辞了。
第二天，蓝域一早拖着扒犁来到酒馆门前接上安娜。在雪地上顺着人们踩出来的路来到江边，冰封的江面上已经很热闹了，人们只能在划定的范围内活动。远远地便看见瓦西里在水市的边缘，蓝域拉着扒犁朝水市走去。瓦西里认定蓝域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一早就来到水市等待他带来的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