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本周第七更，see you next week!

林素云也看见了，她想了一下，夹起那个鸡腿放进齐临的碗里，笑了笑说：“小孩子要多吃点才能长高。”

齐临抬头看了一眼母亲，见母亲没有反对，便对着林素云说了声：“谢谢。”虽然他还不到十二岁，但是却知道内外有别，他父亲给他夹菜他没有说谢谢，而林素云却是需要客气的。

林素云没有说话，只是笑笑继续吃饭。她看见对面的女人还是默默地小口吃着碗里的饭，只吃饭。她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给她夹菜这样的事儿，她觉得很违心也很肉麻。

齐景昌也没有给王翠花夹菜，他能感觉到林素云的情绪。把这娘儿俩接过来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就已经很难为林素云了，他不想再当着她的面对王翠花太热情。

“娘，你吃。”齐临把碗里的鸡腿夹给母亲。

王翠花并没有拒绝，只是对着儿子温柔的一笑，说了声：“好。”

齐景昌的心情一松，笑了笑说：“你把孩子教的很好。别光吃饭，多吃点菜。”

王翠花勉强地牵了牵嘴角，轻轻地说了声：“好。”却没有动筷子，只是吃着儿子给她夹的那个鸡腿。

一餐饭就在这样沉闷而又有些尴尬的气氛下吃完了，一桌人除了齐临这个孩子，都是食不知味。

吃过饭，朱嫂便带着王翠花母子去了西厢房休息。虽然坐得卧铺，可这几天折腾下来也是非常疲惫的，王翠花给儿子擦洗了一下便让他去午睡了。小孩子觉多，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看着熟睡的儿子，王翠花憋了半天的眼泪这才落下来。其实她第一眼见到林素云的时候就猜到她是谁了，可是她不想接受，所以故意假装以为那是齐景昌的朋友，她希望他们能够隐瞒，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一点。然而，那女人就这样毫不掩饰地揭破了，而齐景昌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那一刻王翠花的心痛极了，她想痛哭，想转身逃离，可是她不能。她还带着孩子，她不能吓着孩子，她还要给孩子治病。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意外齐景昌会有别的女人，难不成她还指望这十几年齐景昌像她一样守着吗？他这样的男人是不缺女人喜欢的。在东北的时候就有好多女知青和当地漂亮的姑娘喜欢他，要不是仗着自己的爹有权利，怎么都不会轮到她王翠花。

她知道从一开始齐景昌就是不愿意和她结婚的，她忘不了新婚之夜的尴尬，那个男人连炕边都没有沾，就那么在椅子上坐了一宿。后来终于上炕睡了，也是离她远远的。有一次她厚着脸皮去贴他，可是却被他推开了，他不让她碰。王翠花永远忘不了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充满厌恶愤恨，扎得她好疼，从此再也不敢主动靠近他了。

结婚快一年的时候，村里的大娘婶子都关心她的肚子，问她咋还没有动静，还有些嫂子们开玩笑说是不是她男人中看不中用。她没法告诉人家其实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她男人根本就没碰过她，只能说是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正调养呢。

自从结婚齐景昌就没有给她一个笑脸，若非必要甚至不会跟她说话。村里的小媳妇儿们凑在一起说话，总是说些跟男人炕上那点事儿的笑话，她不懂，也插不上嘴，只能听着，跟着干笑。她们也会说谁家的老爷们儿脾气不好，又打老婆了，小媳妇儿们都一边叹息一边骂，可王翠花却有些羡慕那挨打的女人。她宁愿齐景昌打她，再疼她，也不愿意他就这么冷着她。

终于有一天齐景昌主动和她好了，她欢喜得要命，以为自己的爱终于打动他了。可是睡醒一觉，他就跟她说打算回城的事儿。王翠花知道那一夜的欢好不过就是交换的条件。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多么讨厌她，如今竟然愿意和她睡，可见他多么想回城。她也知道，齐景昌一旦回城便不会再回来了，也不会再要她了。

王翠花不想让他回城，但她知道如果她不帮他就连着短暂的温情都不会再有了。她也想糊弄着他，能好一阵子算一阵子，可是齐景昌也不是好骗的，如果他知道自己骗他，那么这辈子他都会恨透了她。

看着这个男人想回城想得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王翠花心疼极了，她心一横决定帮他。她跟她爹闹，以死相逼，最后她爹也只能同意给齐景昌申请返城指标。

齐景昌知道有希望回城，脸上也有了笑容，对她也好了很多。王翠花知道这样的温存不过就是一种回报，他一回城，一切就都结束了，这个男人站稳了脚就会和她离婚，然后与她再无瓜葛。

然而她却惊喜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真的想告诉齐景昌，希望他能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留下来。然而她知道，她是留不住他的，且不说他根本不爱她，像他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属于这里的，他有学问有本事，不应该被困在这个小山村里。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告诉她爹。直到齐景昌的返城指标批下来，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王翠花才告诉了他。她求齐景昌不要和她离婚，只要不离婚她就还是他媳妇儿，她就想当他媳妇儿。

齐景昌答应了她，可还是走了。王翠花怀着孩子，忍受着心痛送走了他。原以为他真的如自己的爹说的那样，肉包子打狗从此杳无音信了，却意外地收到了齐景昌寄来的钱，而且每个月都寄。这个男人到底还是有良心的！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过，除了写过那么几封简短的信告诉她地址，便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

但是王翠花却可以给他写信，她会把家里细细碎碎的事儿都说给他听，却不敢说自己有多想念他，怕他听了腻歪。她怕写错别字被他嫌弃，就学着查字典。一年下来，她小学都没毕业的文化程度，竟然比她爹这个镇长会写的字儿都多。

孩子生下来了，满月，周岁，齐景昌一次都没有回来。周围好心的大娘婶子都劝她，就连她爹也劝她，离了吧，再找一个，再怎么着能知冷知热，何必这样守着呢。

可她就不这么想。她看过戏，那王宝钏没吃没喝的，苦守寒窑十八载，不也都能挺过来了吗？她的情况可比王宝钏好多了，她有爹，有孩子，她男人还给寄钱，她王翠花也能守得住。

可是这样的日子有多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多少夜晚，她问自己人家王宝钏守了十八年，到底是等到了，她能等到吗？

也有些不正经的男人想打她的主意，但她王翠花也不是好欺负的。哪个不要脸的晚上敢踹她的门，她大擀面杖子往死里打！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十二年过去了。她知道齐景昌给她寄钱不过就是尽义务，汇款单上那千篇一律的“保重，有事写信”也不过就是客套。可是她却骗自己，这个男人心里还是有她和孩子。她只有这样骗自己才能熬得下去。

而如今她亲眼看见齐景昌有了别的女人，他们亲口承认了。而且那个女人真好看，他们真的很般配。她觉得心里那一处一直紧紧攥着的东西，在一点点地散落流失。

王翠花抹了一把眼泪，开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