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齐景昌这会儿也被林素云拉着来花鸟市场，说是要买些新鲜的花卉回去插瓶。逛了一圈，买了一扎梅花和一抱迎春，可是林素云还没逛够，这不，又蹲着看人家的小金鱼。齐景昌也只能在旁边陪着。
林素云正盯着几条蝶尾金鱼看得入神，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
林素云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哆嗦，接着又听到身边的齐景昌说：“她喜欢，我会给她买，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素云站起身来。蓝域正岔着两条大长腿站在她对面，而齐景昌则一手拎着花，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稳稳地站在林素云身后。那画面，两个男人，一个像美洲丛林里的豹子，矫健，漂亮，高傲；一个像非洲草原的狮子，沉静，稳重，霸气。而林素云就像一头美丽的小鹿，懵懂，可爱，又有些小惊慌。
两个男人这样对峙了几秒，齐景昌率先开口：“你怎么在这儿啊？”
“待着没事儿，出来瞎逛逛。”蓝域笑着说，眼睛却看着林素云。
“过年怎么也不回你爸妈那儿？”齐景昌伸手揽过林素云。
“舍不得昌哥你呗。唉，您也不说让我去你们家过个年？”蓝域仍然毫不掩饰地盯着林素云看。
齐景昌一笑说：“明天是年二十九，晚上兄弟们在我家吃饭，你也一起来呗。”
“行啊。那我就不耽误你们逛街了，走啦！”说完蓝域便转身出了花鸟市场。
“喜欢那些，咱们买回去养。”齐景昌的语气温和，一点儿也没有因为蓝域的挑衅而生气。
林素云本来还觉得那几条蝶尾挺好看的，被蓝域这么一搅和就不想买了，随便指着旁边几条兰寿说：“就这几条吧。”
齐景昌付了钱，又买了一个鱼缸，两人便回了家。
说话儿就到了第二天傍晚。蓝域下午专门去花鸟市场买了林素云看中的那几条蝶尾金鱼，又专门的买了一个鱼缸。他没有骑摩托车，专门打了辆车，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缸金鱼。他知道那个小女人喜欢，他也知道齐景昌会给她买，那他也要送。那个小女人不让他喜欢她，他偏要喜欢她，而且还得让她知道。
傍晚齐景昌家的小院，齐景昌和几个弟兄正在屋里打麻将，不时地传出吃，碰，和哗啦哗啦的洗牌声。春妮和朱嫂在厨房里忙活，煎炒烹炸，香味四溢。林素云和赵燕在院儿里剥蒜，春生站在边上抽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媳妇儿说话。斜阳拉长了几个人的影子，几只麻雀也奓着胆子，在院子里找食儿。
咣当一声，院门被打开了，几只在门口觅食的麻雀惊得扑棱棱地飞走了。林素云抬头一看，只见蓝域牛仔裤、将校靴，皮夹克里面只穿了一件紧身的T恤，包裹着健美的身材，青春而潇洒！可是不潇洒的是，他手里正捧着一个…鱼缸，样子有点滑稽。
蓝域一进院儿就看见林素云了，他心头一热，喜滋滋地走过去，说：“哎，送给你的。”
林素云看着那一缸金鱼正是昨天她看中的那几条蝶尾，可她不想要他的礼物，虽然站起来了，但并没有伸手接。
“赶紧的，给你放哪儿啊？我这一路捧过来的，一滴水都没洒。”蓝域捧着鱼缸催促着。
“那个，我已经买了。”林素云只能回答。
蓝域看着她，脸上看不出表情，“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不要呗？”
林素云嗫嚅着说：“我已经有好几条了。”
蓝域一笑，说：“行！”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鱼缸摔在了地上，玻璃四溅，水流了一地，几条金鱼在水洼里扑腾着。
林素云吓得尖叫一声抱着赵燕，蓝域也不看她，冷着脸，抬脚就要去踩地上的金鱼。这个是在闹脾气呢！这蓝二爷跟一般人还真不一样，人家都是恋爱上了才和女朋友闹脾气，他这还没追上呢，就开始闹，要说这些年他也真是被那些女人们惯坏了！
春生知道他又犯浑，一把抱住他，劝着：“二爷，二爷，这好歹也是几条命，大过年的，别杀生！”
齐景昌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见林素云在一边抱着赵燕哭，春生在另一边抱着蓝域，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个混蛋，一进门就惹事儿！齐景昌沉着脸问：“怎么回事儿？”
春生不等蓝域开口，抢着说：“二爷给您送了一缸金鱼儿，这不是图个年年有余嘛，可这一进门不小心没拿住，掉地下了。嗯，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
赵燕也连忙附和着说：“就是，素云你还吓哭了，你也太胆儿小了。”
被息事宁人的两口子一说合，齐景昌也不想追究，蹲下身捡起那几条乱扑腾的金鱼，温柔地对林素云说：“好了，别哭了，放鱼缸里还能活。”说完也不搭理蓝域，领着林素云就进屋了，那姿态，稳稳地，就像一头温柔护崽儿的狮子，留下那只暴躁挑事儿的豹子自己跟自己怄气。
金鱼放进鱼缸里，立刻便欢快地游了起来，林素云脸上的泪也干了。齐景昌轻轻地摸摸她的头发，笑着说：“今儿下午输了不少，你帮我打两把翻本去。”
林素云答应着，走到牌桌前，祥子看见林素云坐在牌桌上，连忙凑趣说：“昌哥，嫂子这水平，咱们可不敢伺候，那今天不得输得裤子都没了！”林素云靠打牌一晚上给齐景昌赢了三万多，已经名声在外了，其他几个弟兄也开玩笑说，不玩了。
齐景昌拍了一下祥子说：“好好陪着玩，输了都算我的。”
“好嘞，那咱们就多输点儿，就当昌哥给嫂子的压岁钱。”过年的话儿怎么说都好听。
一圈牌下来，毫无悬念，林素云大杀四方，玩得兴起，刚才蓝域带来的那点儿不愉快早就抛到脑后了。
你看齐爷多会哄，妥妥地甩蓝二爷好几条街！
天黑了，开席了。人不算太多，就是齐景昌身边一些走得近的。男人在正房开了一大桌，女人们忙活完，也在东侧间开了一小桌。
齐景昌坐了上首，本来挨着他左右的位子是祥子和春生的。春生人活络，也不在意这些，非要把位子让给蓝域，于是蓝域就坐在了齐景昌身边。
吃饭喝酒，过年话儿说了一圈，蓝域第一个给齐景昌敬酒，“昌哥，感谢您这段日子的照顾，我敬您一杯！”说着就端起桌上的白酒倒满杯，一口干了。
齐景昌却没有端起杯，而是笑了笑说：“不是哥哥驳你面子，今天这酒，我是一口都不喝了，要封山育林了。”
蓝域愣了一下，马上笑了，“昌哥，您这是打算把东北的嫂子接过来？”
一句话说的满桌人都不敢出声了。在座的都是老人儿了，都知道齐景昌在东北的老婆孩子是他心里的大忌讳，除了祥子敢私下里提一提，没人敢提这个事儿。蓝域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就这么毫不隐晦地说出来了，这就是故意挑事儿。
祥子见气氛不对，刚想开口说几句把话岔开，就见齐景昌伸手搭上蓝域的肩，凑近他笑着说：“蓝域，我再给你娶个新嫂子怎么样？”
祥子听了连忙凑趣说：“昌哥，这是真打算和云姑娘白头到老了！来来，弟兄们，我们恭喜昌哥！”
其他人立刻跟着祥子起哄，敬酒道喜，齐景昌以茶代酒，一一回礼。
蓝域靠着椅子背坐着，微笑着说：“昌哥，我就先不恭喜您了，反正您也不能喝酒。等您真正娶上那天，咱再好好喝。”
齐景昌笑笑答应：“一定请你好好喝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