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六章

送走了赵燕，齐景昌守在林素云床头看着她输液。大夏天，半夜里也是挺闷热的，林素云脖子上缠着纱布，就更加的热了。小医院里急诊病房的条件比较差，唯一的吊扇还坏了，齐景昌去护士台问值班护士要了一份旧报纸，当扇子给林素云扇风。

他看着她脖子上雪白的纱布，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锁骨上的血迹，赵燕已经给她用纱布蘸水擦过了，但是擦得不是很干净，还能看到隐隐的血渍。齐景昌一阵心疼，更加自责了，“都怪我不好，没护住你。你也真是傻，怎么能往自己脖子上比划呢，万一这玻璃隔断了动脉怎么办？以后不管怎么样，保住命最重要，只要保住命，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林素云伸手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我有数的。我就是赌陆天阳不敢跟我干爷翻脸，赌陆天明不会让他胡来。陆天阳就是个混蛋，我必须要见点血才能吓住他。”

齐景昌看着她那张小脸，叹了口气，“以后不许再玩命了。你睡会儿吧，我给你看着。”

夜深了，跳了一晚上的舞，又流了那么多血，林素云实在太疲惫了。有齐景昌给她守着扇风，似乎也没有那么闷热了，不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第二天，医生来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嘱咐吃些消炎药预防感染，定期去医院换药，就可以回家了。

齐景昌扶着林素云离开医院，一出门就看见祥子带着十几个弟兄在门口等着。

一见齐景昌出来，祥子便迎上去说：“昌哥，我昨儿听燕子说了，这个陆天阳太他妈不是东西了！我今儿一早就叫了弟兄们，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就去废了他！”

齐景昌看了祥子一眼，淡淡地说了句：“都先回去吧，该干嘛干嘛。”

“昌哥，怎么这事儿就算了！这他妈也太窝囊了！”祥子眼珠子瞪得溜圆。他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也听过评书，那三国里的张绣开城投降，牵马坠蹬的羞辱都忍了，为什么要干曹操，不就是曹操睡了他婶子嘛！陆天明一再挑衅，抢了他们管的佛爷，这些都忍了。可林素云是齐景昌的女人，那就是他们的大嫂，大嫂被羞辱了，那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事儿，必须去干他们！

“我说过这事儿算了吗？现在都先回家吧，谁也不许去找事儿。祥子跟我一块儿去我家吧。”说完他从一个弟兄手里接过自行车，带着林素云往家走了，祥子也立马骑车跟上，一伙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回到了家，朱嫂已经做好了早饭。她一早得了信儿，知道林素云受伤了，便去菜市场买了鲫鱼，熬了鱼汤。

趁林素云喝鱼汤的工夫，齐景昌把祥子叫到东厢房。

“告诉底下的人，陆天阳的事儿谁都不要插手，我会亲自解决。”说完他便拨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几下，对面接了起来，是一个女人。

“我是齐景昌，叫陆天明听电话。”

过了一会儿，对面传来陆天明的声音：“景昌，这么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啊。”

“昨晚上陆天阳欺负了我的女人，这账我要跟他算。”齐景昌开门见山地说。

“我听说了。不是也没欺负成嘛……”

齐景昌打断他，冷冷地说：“陆天明，我打电话不是来跟你论理儿的，就是告诉你一声。这事儿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我不会牵连任何人，但是如果有人想插手，我也不介意一块儿办了。我一向都是先礼后兵。”

“齐景昌，”陆天明听了他说话的语气，心里恼火，刚想发作，又想到自己的弟弟确实理亏，便说，“景昌，天阳是个浑人，我替他给你陪个罪。你有什么条件，提出来，咱谈谈。”

“这事儿没得谈。你告诉陆天阳，让他藏好了，别让我找着。”齐景昌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昌哥，需要弟兄们怎么做？”祥子见齐景昌打完了电话凑上前问。

“给我派人盯着陆天阳，他要是再出来逛，就告诉我，我要亲手收拾他。”

祥子答应着回去了。

陆天明被齐景昌挂了电话，心里冒火，他恼怒齐景昌，更恼怒自己的弟弟。他怒气冲冲地奔到东厢房，把还在睡觉的陆天阳从床上拉起来，劈手给了两个耳光。陆天阳睡得正香呢，懵头懵脑地被打了耳光，刚想发火，看清楚面前的人是他哥，才放下拳头。捂着脸，梗着脖子，大声叫着：“哥，你干嘛打我！”

“你他妈还睡得着？你不惹事儿浑身难受是不是？你弄谁不行，非要弄齐景昌的女人？”

陆天阳有些烦了，昨晚上已经被他哥骂了一顿，这还没完没了了，他也没把那女人怎么样，就算那女人受伤了，也是她自己弄得，又不是他打的。“不都骂过我了嘛，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这事儿还过不去了！”

“我告诉你陆天阳，现在齐景昌要弄你，不想死就别出门！”

“哥！”陆天阳还想顶嘴，被陆天明一个耳光打断。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就先把你打死，省的你死在外面丢人现眼！”陆天明说着便出去让人锁了东厢房的门。

吃过早饭，他琢磨了一下，备了礼物去了顾大同家。

陆天明比他这个弟弟大十八岁，陆天阳三岁上他们的父亲就去了，没几年母亲也去了，是陆天明这个做哥哥的把他带大的。所以陆天阳虽然是他的弟弟，但更像他的儿子。可这个弟弟就是个浑人，这些年仗着他的势力横行霸道的，闯了不少祸，每次都是陆天明帮他善后。这一次惹的麻烦大了，可也不能不管，总不能看着他被齐景昌打死或者打残吧。

到了顾大同家里，陆天明说明来意，“天阳是个浑人，昨晚上又喝了点酒，就跟您那个干孙女开了个小玩笑。小姑娘当真了，回去告诉齐景昌了，这齐景昌就要收拾天阳。您看，您能不能给说和说和，给他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就让他过去吧。”他尽量把事儿说的轻描淡写，说成小孩子间闹着玩，言下之意就是齐景昌小题大做，得理不让人。

顾大同接过保姆高婶儿递过来的茶，啜了一口，说：“都见血了，还小玩笑。”

陆天明知道老爷子虽然退下来了，也是耳目众多，这些事儿瞒不了他，便叹了口气说：“所以来求您做个中间人，总不能看着天阳被打死吧。”

“天明，这事儿搁谁身上都过不去。要是有人欺负了你师父，我这儿也过不去。当然，也没谁能欺负得了你师父。”顾大同说着心中黯然，他也没能护得住自己的女人，可那是时代的原因，不是个人可以抗衡的，想着心头便软了几分，“我想齐景昌不至于要了陆天阳的命，这样吧，你把陆天阳交出来给齐景昌处置，我保证他不会要他的命，也不会给他打残了，让他吃吃苦头，养个一年半载的。”

陆天明听老爷子这么说，心道：这算什么调节？根本就是拉偏架，还要让他把弟弟交给齐景昌处置，还要教训得他得养个一年半载的伤？

罢了罢了，白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