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四更
接下去的每个周日，林素云都会到何家里去学画。她学得很快，学了一个多月就画的有模有样了。
当然这要归功于何教授教得好，他对林素云绝对倾囊相授了。可是画画这个东西，三分学习，七分悟性，林素云就是那悟性极高的。
林素云的悟性高体现在很多事情上，下棋，写字，学英语，画画，甚至男女之事那都是悟性超群的！那么有什么事儿是她不开窍的吗？
有！这会儿蓝老太太就被她这不开窍弄得无可奈何了！
“你说这么简单的舞步，你怎么就学不会呢？都教了两个下午了，你还踩我脚！你用心一点儿行不行？”蓝老太太抱着双臂，有些抓狂。
林素云也很委屈，她已经很用心了，可是这脚就是不听话啊，跟不上蓝老太太的舞步，她也没办法啊！
一般的说，漂亮的女人对同样漂亮却比自己年轻女人都很憎恨，就像坏皇后视白雪公主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样，一定要干掉她。可这蓝老太太就不一般，自打那天见了林素云，就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林素云每次学完画就陪她聊聊天，让她更加觉得她不仅漂亮而且聪明乖巧。
蓝瑞棠每次看着这个女孩子，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不禁感慨，“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自己到底是老了。
她怀念自己的青春韶华，就动了培养林素云的心思，就是把她往旧社会的名媛方向培养。穿衣搭配，化妆打扮，谈吐举止，情趣审美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培养，跳舞这项必备的技能却应该先学起来。
可是蓝老太太教了她两个下午，仍然跳得是乱七八糟。结果是教的人垂头丧气，学的人也丧气垂头。
老太太看她那个可怜巴巴的小样子，也不忍心了，叹了口气说：“行了，你也别太着急了，回家自己多练练。”
晚饭，齐景昌发现面前的小人儿有点儿打蔫。
“怎么不高兴了？身体不舒服？”齐景昌说着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我觉得自己好笨……”闷了半天了终于等到齐景昌问了，林素云便把这几个星期学跳舞的挫折讲给了齐景昌。
“笨就笨呗，大不了不学了，别不开心，多吃点儿。”齐景昌不以为然，继续给她夹菜。
本来以为可以从这个男人那里得到一些鼓励和安慰，最起码也得帮着想想办法啊，结果这竟然让她放弃！有道是，人能被打死，但不能被吓死，怎么能遇到一点困难就劝她放弃呢，不是应该帮助她理思路，想办法吗！
林素云同志生气了，非常生气！整个一个晚上摸都没让这个“右倾投降派”摸一下。
在齐景昌这里找不到鼓励和帮助没关系，她还有干爷呢。第二天，她便去了顾大同家。
林素云到的时候都快中午了，天热得厉害，顾大同也懒得给她上英语课了，给她本书让她查字典看去，自己则歪在炕上打盹儿。
林素云也没心思学习，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汽水，一边喝一边把学跳舞的事儿讲个顾老爷子听。
顾大同听了，嗤笑一声，摇着手里的蒲扇说：“蓝瑞棠？她能教你什么？还名媛，她也算名媛？三十年代在上海拍过几部电影的一个半红不紫的小明星，也就何文远这个二傻子才把她当成名媛娶回家。”
林素云心中腹诽：人家追女明星的是二傻子，那你这追女土匪的是不是大傻子呢？
林素云故意激他说：“那要不然干爷你教我吧。”
“我教不了你，我都四十多年没跳舞了！刚跟赛当家的那会儿，她就立下了规矩，我要是敢再票戏跳舞，她就打断我的腿，打那儿起就一次都没跳过。”
林素云见他把怕老婆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洋洋自得，心里觉得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大概是见林素云不吱声，老爷子又找补着说：“嗯，没事儿，跳舞容易的很，你这么聪明准保能学会。”
唉，这又是一个“左倾盲目乐观派”！真是没一个靠谱的！
要说没一个靠谱的也不尽然。
林素云回到家，心情依然不好，齐景昌还在忙着和底下的人交代事儿，她便给赵燕拨打了电话。
“跳舞这事儿吧，得多练。跳着跳着就有感觉得，你越是刻意地去学，越是手忙脚乱。这样吧，今晚咱俩去歌舞厅跳。” 赵燕听完她的抱怨想了想说。
这倒是个靠谱的办法！林素云在心里暗自点头，要不说呢，男人都靠不住，靠谱的还得是女人！
于是，刚吃好晚饭，赵燕便来找林素云了，两个姑娘开开心心地相挽着出了门。
她们去的舞厅在工人俱乐部，以前是个大活动室，后来改成了一个歌舞厅。收门票，还卖花生瓜子和啤酒饮料，反正就是这种清水衙门打着丰富市民文化生活创收的一个小窗口。两个姑娘买了门票进场。
林素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觉得很是新奇。活动室挺大的，贴墙一溜桌椅，跳舞累了的可以坐下休息休息，买点啤酒饮料喝喝。顶棚上挂着用五颜六色的亮光纸做的拉花，灯也不是电影里演得那种五彩旋转灯，也是普通的日光灯泡套上五彩的亮光纸，不过灯光通过亮光纸照在地上倒也是五彩斑斓，效果不错。
赵燕是经常来跳舞的，她爱跳舞，也跳得特别好。只是前段日子胳膊受伤了，养伤期间不能跳舞，这刚好便忍不住出来撒欢儿。
时间还早，舞池里没几个人，音响里正放着一曲慢四步的舞曲《梁祝》，赵燕带着林素云下场跳舞。
也不知道是场地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林素云一下场，把手往赵燕肩上一搭，跳了几拍就找到感觉了。赵燕舞跳得好，带得也好，没一会儿林素云就越跳越好。别说慢四了，就是快三华尔兹都跳得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她长发披肩，穿了一条时下最流行的红裙子，无袖，收腰，大裙摆，转起来长发和裙摆一起飞扬，那叫一个漂亮！再看赵燕，本来就是一米七的大高个，又穿了一双五六公分的高跟鞋，卷发盘着，小格子短袖衬衫，紧腿喇叭裤，那叫一个飒！整个舞池，就数她俩好看！
全场的男人都想请这俩姑娘跳支舞，可是人家俩人就是不撒手，就人家俩跳，谁都插不进去。
可就有那看不下去的！
一曲快四舞曲《红莓花儿开》，赵燕带着林素云转得正快呢，突然有人一把将林素云从她手里拽出来，因为发生的太突然，赵燕没止住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差不多行了！俩丫头片子有什么可跳的，让爷们儿陪陪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