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虫

又是晚上，八点半，约翰低沉着脸，披着湿淋淋的雨衣，走进了莉莉的房间。莉莉像往常那样帮他把大衣挂起来，又递给他一杯热茶，还有一块巧克力。

“你饿吗？”

“有一点。“

“我有一些剩下的咖喱，可以给你热一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

莉莉走到灶台前，打开火，拿出锅，又从冰箱里取出盖了保鲜膜的一碗东西。

“你不问我怎么了吗？”约翰蜷缩在地毯的角落。

咖喱在锅里煮，渐渐沸腾。

“你还好吗？”

“一些琐事……然后，当然，和她又理论了起来。关于分手的事。”

水蒸气开始从锅里生起。莉莉的家里没有排气扇，所以她走到床边打开了窗户，看着灰蓝色的天空。约翰从地摊上起身，走到莉莉身后抱住了她。“我想要继续见你……为此，我会和她分手。”

莉莉终于开口了，眼睛直直地看起远方阴云里的闪电。“你知道，我并不是那样的 ‘爱’你。我也不可能像她照顾你一样，那样照顾你。再说了，我是不会和你 ‘交往’的。”

约翰抱着她，轻轻地摇晃起来。“我知道。”

她跟着摇晃。

“……为什么？”他轻轻地说。

“因为我有她啊。”莉莉转过身，顺势推开了他的手。

约翰的眼神里忽然充满了一种强烈又不动声色的东西。“我想要杀了她。”

“别动不动就说杀不杀的，约翰，即使没有她，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他烦躁地扭身坐到床上。他身体向后仰，抬头看着莉莉，疑惑又戏谑地说：“出于好奇问一句，你到底从我身上想要得到什么？”

莉莉也开始不由得紧张起来。“我只想看着你。你和我太像了，看着你，甚至成为了你，我以此进行了一段探索的旅程。”

约翰紧盯着莉莉的眼睛，很少这样激动。“我没有这么复杂。我只是很喜欢你，所以想要占有你。我喜欢你。我喜欢在你身边。我想要得到你。我要把你从她身边夺走。我想杀了她。这就是我的幼稚的程度……”

莉莉回避了他的眼睛。她转身去关了火，拨弄了两下糊底的咖喱。“你现在就像小孩子执着于一个玩具一样。”

“要么是100，要么是0！”约翰看着莉莉的背影，大声地说。

他继续说道：“我总是能拿到我想要的。关系再好的情侣……我都会知道怎么得到我想要的那个人。我知道如何让别人爱上我。”

莉莉苦笑，“怎么呢？”

约翰停顿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或许是我可以对对方很好，很体贴，并且……”

“让人对你产生怜悯？想要照顾你？”

“就是吧！……他们就会觉得，这个人或许还不错。但是一旦在一起之后……一旦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之后……事情就会马上开始变糟。”说着说着，约翰的声音越来越小，情绪也回归原本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