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十二）

午后日光和煦，清风阵阵。

卧房寂静无声，顾山川望着面前的棋局，手中的白子迟迟未落。

一颗黑子慢慢落下，康云海端起手边茶盏轻啜一口，狡黠笑道：“即将兵临城下，可有对策？若陛下没有对策，唤康某一声夫君，即刻助你逆风翻盘。”

“焉乐老贼，时刻想着 占 我 便宜！”顾山川搁下棋子，朝康云海摆摆手，“下不过你！不玩了！”

康云海来到顾山川面前，捏了捏他的脸：“别放弃，尚有翻盘的机会。若陛下嫌条件苛刻，康某可以换一个。”

“还没打消 占 便宜 的念头？”

不等康云海搭话，顾山川又道：“康副使提出的新条件，该不会是亲嘴吧？”

“陛下聪明过人，一猜就中。”康云海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颊边露出甜甜的酒窝，“康某从不下无意义的棋，陛下赠康某一个吻，康某即刻认输。”

顾山川戳了戳康云海的酒窝，勾唇笑笑。

“康副使想得挺美，朕不上当！”他拍了拍康云海的脸，忽而收起笑容，“朕棋艺平平，输给焉乐棋圣实属正常，不丢人！”

康云海叹了口气，眼底笑意不减：“陛下英明，轻而易举识破康某的诡计。”

“你那些歪心思，我心知肚明。”

顾山川笑笑，捏起案几上的点心吃起来：“谈完互市协定便回焉乐？”

康云海点点头，撤走棋盘坐在顾山川身侧：“龙叶护传来急讯，命我速归。”

“到了焉乐，必要将你我的事告诉外翁。”顾山川觉得点心味道不错，又拿一块递给康云海，“康副使想好了吗？如何求辅国侯成全我们？”

“备厚礼登门拜访，在辅国侯面前真情实意承诺一番。”康云海接过点心咬了几口，侧头笑望着顾山川，垂在脑后的一根根辫子落在肩上，模样有些可爱，“若他执意棒打鸳鸯，康某豁出去这条老命，带人将陛下抢回家。”

“不愧是焉乐恶狼，满脑子 强 取 豪 夺 的念头。”顾山川吃完点心擦擦嘴，继而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如同哄骗龙格一般，在辅国侯面前泪眼婆娑的哭一场。外翁见你哭的那样情真意切，必然信你真心爱我，不会棒打鸳鸯。”

康云海揽住顾山川的肩膀，笑道：“抢回家是说笑。若辅国侯执意棒打鸳鸯，我跪在他面前情真意切哭一场，求他成全。”

言罢，门外传来马治文的声音：“康副使，尉迟参军和鄂国公来了，他们想见陛下。”

“不让见！”康云海收敛笑意，冷冷道，“就说陛下在忙，没工夫见他们，寻个由头打发走！”

马治文闻言，为难道：“康副使，他们带护卫堵在大门外，吵吵嚷嚷引得路人侧目，放话见不到陛下绝不离开。”

“烦人，本使亲自去打发。”

康云海松手起身，朝门边走去，顾山川紧随其后，出言道：“我和他们见一面，将事情解释清楚。康副使没有 囚 禁 朕，朕 喜欢 康副使，乐意留在焉乐馆。”

“我陪你一起，见面之际离尉迟华远些。”

顾山川摇摇头，无奈道：“早就跟你解释过，我和尉迟华只有兄妹之情，即便没成废帝，我和她的婚约也会解除。不仅是焉乐恶狼，还是焉乐老醋坛。”

“陛下有所不知，康某这坛陈年老醋酸得很。”康云海朝顾山川笑笑，捏着他的下巴重重吻了一下。

*

尉迟华和父亲鄂国公等了一阵，瞧见顾山川和康云海勾肩搭背走出来。

“康副使，放开太上皇陛下！”

鄂国公附和女儿的话，朝顾山川行了一礼：“陛下，老臣救驾来迟，害您被 焉乐人 欺 压 多日！姓康的，抓紧放开陛下！”

先皇和鄂国公交好，约定成为儿女亲家，虽说顾山川成了废帝，念及同先皇的情分，鄂国公仍旧尊他为君上。

“鄂国公，尉迟参军，你们都误会了。”顾山川瞧着身侧的康云海，眼含柔情，“朕 喜欢 康副使，乐意留在焉乐馆，和他在一起。”

闻听此语，尉迟华目瞪口呆：“小川哥，你是认真的吗？”

眼见顾山川点点头，尉迟华疑惑道：“你看上康副使哪点了？一把年纪还是阴险狡诈？”

康云海搂着顾山川走到尉迟华面前，颇为得意道：“陛下被康某的真心打动，已然爱上康某。尉迟参军无需怀疑，小川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尉迟华听完康云海的话，震惊的许久没说话。

鄂国公平复心态，神情严肃说起一事。

“陛下，老臣的表侄在宰相手下做官。昨日，他听到宰相对心腹说，打算拿您当条件跟焉乐使团做交易。”他为顾山川抱不平，愤愤道，“若焉乐使团在军马价格上让利，宰相做主将您送给康副使，任由他带您离开大雍！太过分了，他胆敢拿陛下做交易、冒犯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