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馆（十）

旭日东升，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洒在宝蓝色纱幔上。

床帐之中，两人面对面侧卧。

顾山川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康云海放大的脸。

他细细地瞧了一会，脱口而出：“长相还算不错，挺周正的。”

言罢，顾山川狠捏了一下手心：“睡糊涂了，胡言乱语。焉乐恶狼长得有鼻子有眼，除了修八尺有余、颊边生有酒窝外，普普通通。”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康副使，四方馆的人押着龙格来了！”马治文敲了几下门，声音急切。

康云海被敲门声吵醒，得知尉迟华和四方馆顾问元莫押着龙格到来，起身穿上外袍。

“馆中护卫尽数赶往前院，刀剑无眼莫插手，待在房里等我回来。”他拉着顾山川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眉眼含笑，“不到两盏茶的工夫便回来，陪你一同用早膳。”

顾山川点点头，良久不发一语。

康云海推门离去，和马治文一同走远了，顾山川紧握双手，不住对自己说：“我不喜欢他，我要逃离这里！即刻就走，去找肖华！”

强 迫 自己 穿好外袍，顾山川悄悄溜进前院。

*

龙格潜入大牢杀了红叶，尉迟华、元莫并一排四方馆带刀护卫，押着他来到焉乐馆门前问罪。

焉乐馆的护卫尽数赶到门外，没人巡视看守，逃跑计划进展顺利。

顾山川和肖华顺着树干爬上墙头，正巧看到康云海借指责之名靠近龙格，拔出腰间匕首杀了他。

两方对峙，刀剑无眼，顾山川紧盯着康云海，不觉担心他的安危。

肖华已然翻下墙头，站在距四方馆护卫不远的地方，朝墙上的顾山川使眼色。

顾山川一门心思在康云海身上，没留意肖华的暗示。

“陛下瞧什么呢？抓紧下来！”肖华稍稍提高声音，急切道，“陛下！趁乱赶紧跑！”

“朕知道了。”顾山川应了一声，顺着墙边大树往下爬。

他放心不下康云海，边爬边往人群中央瞧。

康云海于人群中央杀了龙格，朝尉迟华和元莫喊道：“这里是焉乐馆，行焉乐律法！本使已将犯下重罪的龙格正法，一切符合两邦先前立下的协定！”

尉迟华和元莫震惊不已，康云海一番操作令他们无话可说。红叶被龙格所杀，康云海处决了龙格，如此这般，与将他们带回焉乐审判并无两样。这一局，焉乐胜了。

顾山川眼见康云海控制住局面，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肖华见局势得到控制，焦急地催促顾山川，完全忘记压低声音：“陛下快些！趁无人察觉，咱们抓紧跑！”

他这一嗓子引得众人转身，康云海见顾山川顺着树干爬下来，站在四方馆护卫身后，神情激动道：“你骗我！还是要逃！”

尉迟华奔向顾山川，元莫紧随其后。

“太上皇翻墙而出，必是 遭 人 囚 禁！”她拉住顾山川的手，继而道，“小川哥，我带你回四方馆！”

“他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待在焉乐馆！”

康云海疾步而来，用劲推开尉迟华，拦腰抱起顾山川：“雍国宰相下了命令，四方馆不得动用人力和 外 交 手段 解救 太上皇！尉迟参军，同行护卫不会帮你，仅凭一人之力救不了小川！”

语罢，他抱着顾山川转身就走，大步进了焉乐馆。

“陛下，您磨蹭什么呀？绝佳的逃跑机会，很难再有！”肖华欲哭无泪，捶胸顿足。

马治文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肖公公，你和陛下翻墙作甚？吃穿不愁，待在焉乐馆多好啊！”

尉迟华想去拦下康云海，元莫拽住她的手臂，劝道：“康云海言之有理，随行护卫碍于宰相之令不敢相帮，仅凭你我的力量救不出太上皇陛下。先回四方馆，从长计议。”

“小川哥......”尉迟华望着紧闭的焉乐馆大门，不由得担心顾山川。

*

穿过游廊步入卧房，康云海将顾山川放在榻上，放下床边纱幔。

“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故而主动亲热？”他 褪去 外袍 解下 腰带，泄愤似的 丢到 床下，“那枚指环也是哄我的？到了焉乐，你会将我一脚踹开对吗？”

顾山川心中大惊，下意识起身想跑。

康云海 捉住 顾山川 的手腕，将 他 按 倒 在 床上。

“山川、云海，生来便相配！你逃不掉，命中注定是我的人！”他神情痴狂，低头 逼近 顾山川的嘴唇，重重吻了上去。

......

他凑近吻了吻唇角，心头一酸，两行泪水滑落：“求你了，别离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包括我的命！”

康云海从未有过这副模样，声音哽咽，哭着恳求顾山川别离开他。

顾山川见他这副模样心疼不已，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道：“好，我不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