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三十六）

亥时已至，万家灯火渐渐熄灭。

周文昭脱了外袍，穿着中衣靠坐在榻上。

李仲南放下床边帐幔，坐在周文昭身侧，唇边含笑：“成王返京即刻起事，我已想好法子，夺位大计万无一失。新皇登基，我是有功之臣，朝堂上再无敌手。”

周文昭的眼睛转了转，搂着李仲南的手臂，笑容甜腻：“恭喜夫君，将要成为朝堂第一人。夫君有何妙计？可否说与我听听？”

他帮婉宁公主出谋划策算计洪孝帝、萧蘅，和李仲南是一条船上的人，加之李仲南不想瞒他，遂和盘托出。

“兵分四路，夹击皇宫......”李仲南细说完计策，又道，“你无需出面，命禁军和龙武军配合便可。”

周文昭点点头，心中暗暗盘算。

李仲南见他轻垂眼帘，若有所思，遂问道：“夫人可是另有妙计？不妨说与我听听。”

周文昭闻言一惊，唯恐被李仲南看穿心思，忙转移话头。

“闪身躲刀太惊险了，将我吓得心神不宁。”含情的桃花眼轻眨着，他抚了抚李仲南的脸，柔声道，“夫君 吻 我 几 下，让我心安可好？”

刘喜有句话说的很对，床上 翻 来 覆 去、神魂颠倒 之际，心机深沉的老东西什么都能忘却。

“好，我让夫人心安。”

漂亮的桃花眼 带着 勾 人 的 意 味，李仲南瞧了片刻不觉沉醉其中，搂着他 倒 在 榻上。

......

半个时辰后，两人静静躺在榻上。

周文昭被李仲南搂在怀里吻了吻眉眼唇角，沉默半晌缓缓开口：“睡吧，愿你做个好梦。”

李仲南见他闭上眼，拽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勾唇笑道：“我的心肝儿、好夫人，现下感觉如何？可心安了？”

周文昭轻嗯一声，累的不想说话。

“刘喜，我不该轻信你的话！最后一回， 色 诱 这法子再也不用了！”他于心底暗暗道。

*

翌日，周文昭将名下的儿子与亲家叫来礼部，商议成王起事如何应对。

他以一荣俱荣为由，哄（亲家）兵部尚书交出城外军营的令牌。

禁军、龙武军再加上城外军士，必能以兵力优势战胜成王。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成王返京之际。

成王带兵回京祭祖，洪孝帝率文武百官迎接。

日头渐高，风轻云淡，洪孝帝未至，官员们站于太极殿前闲聊。

姜元柏和相熟的官员说完话，不经意的一瞥，瞧见李仲南和周文昭勾肩搭背，朝这走来。

“众目睽睽之下，举止亲昵有辱斯文！”他“咦”了一声，露出嫌弃的神情。

李仲南见此，吻了吻周文昭的脸得意道：“李某和夫人蜜里调油，酸的姜相国 浑身 难受！”

“不知廉耻！”姜元柏瞧着周文昭，正色道，“周太师，管管你家老匹夫，蜜里调油背着点人，众目睽睽之下有些分寸。”

周文昭答了声“好”，对李仲南道：“圣上来了，入列站好，别气他了。”

“好，我听夫人的。”李仲南白了姜元柏一眼，搂着周文昭入列站好。

“骗 来 的 夫人，能耐死你！”

姜元柏回身直视前方，不再理睬他。

洪孝帝到场不久，便见成王身着甲胄，走上殿前长阶。

“臣叩见陛下。”成王装出恭敬的态度，拱手跪在洪孝帝面前。

“皇兄快快请起，不必多礼。”洪孝帝将成王扶起，命刘喜宣读封赏圣旨。

周文昭认真听着，洪孝帝只赏了一些金银财宝。

“依我的猜测，成王看不上这些金银。”他拽了拽李仲南的袍袖，压低声音道，“增兵派将只字未提，先前白忙一场。”

李仲南凑近周文昭，轻声回道：“都怪姜元柏，他一回来就给我添乱。过不了多久皇位易主，不必在意这等小事。”

周文昭应了声“好”，继续听洪孝帝和成王的对话。

成王领旨谢恩，命麾下兵士抬上二十箱珍宝：“臣在北境寻得珍宝二十箱，特献与陛下，祝陛下圣体康健，大燕长治久安。”

“好，皇兄有心了。”洪孝帝朝成王笑笑，又道，“明日祭典后，皇兄留在燕京可好？父皇在天有灵，定不忍皇兄背井离乡。”

闻听此语，成王并未应允，他寻由头提防代国，祭典后回北境镇守。

周文昭明白洪孝帝和成王的意图，前者将人留在京城伺机处置，后者借回北境镇守为由令人掉以轻心、伺机起事。

李仲南见周文昭唇边带笑，遂问道：“夫人聪明，必然看穿了圣上与成王的心思。”

“明日祭典后，燕京政局大变。”周文昭唇边笑意更浓，回道。

对列的两人凑近说笑，姜元柏看不下去，一直扭着头。

“日夜待在一起不嫌腻，还有说不完的话？”他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吐槽道。

洪孝帝和成王说了会话，拉着他的手入殿，接风宴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