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三十三）

入夜，繁星点点。

房里燃着烛火，李仲南坐于案前，提笔写着文书。

周文昭闲来无事，过去给李仲南磨墨。

他的手腕纤细白皙，研磨动作优美、不疾不徐。李仲南凝眸片刻，忽而轻笑：“良宵美景，美人相伴，人生乐事。”

周文昭垂眸浅笑，应了一声：“专心做正经事，莫分神看我。”

“夫人所言极是，为夫遵命。”李仲南低下头，专心写起来。

待他写完了，与周文昭就寝。

“昭昭，我同你说件事。”李仲南放下床边帐幔，搂着周文昭坐在榻上，“婉宁公主求得圣上赐婚，三日后嫁与李瑾。”

“婉宁要嫁李瑾？！”

周文昭惊的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忙道：“昨夜在公主府撞见林太医，他是安胎的好手。婉宁公主必是怀了沈玉容的孩子，唯恐因此事将他们的私情公之于众，故找你儿子接盘！”

“我知道她怀有身孕。”李仲南将周文昭搂在怀里，敛眸沉声道，“长公主背后是成王，李瑾成为驸马，对李家和成王结盟有益。”

洪孝帝看重姜元柏和萧蘅，李仲南不得重视，遂投靠成王。

周文昭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微微叹了口气：“真够狠的，为和成王结盟，亲儿子的婚姻大事都能豁出去。”

“除你以外，其余人都是我揽权路上的棋子。”李仲南笑了笑，望着怀中人柔情似水，“在这世上，我豁不出去的唯有你。”

“讨厌，惯会用花言巧语哄我。”周文昭用下颚蹭了蹭他的肩膀，唇边噙着笑意。

*

翌日散朝后，洪孝帝寻由头将周文昭叫去御苑。

周文昭随刘喜步入凉亭，见洪孝帝与萧蘅坐在一处，神情严峻。

他直觉有要事发生，心怀警惕。

“国丈请坐。”洪孝帝请周文昭落座，与萧蘅对视一眼。

萧蘅瞧着周文昭，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出言问道：“昨夜，我的人瞧见太师进了公主府，半个时辰才出来。”

“肃国公言下之意，怀疑周某投靠长公主？”

不等萧蘅搭话，周文昭站起身来，朝着洪孝帝一拱手：“陛下身边有长公主的内应，婉宁得知龙武军鱼符在我手上，伙同李仲南胁迫我交出鱼符。我早有预料，寻禁军里的造假高手制了一枚假的，将此事糊弄过去继续做内应。陛下不信任臣，罢了臣的官职便可！”

言罢，周文昭从袖中掏出鱼符，递到洪孝帝面前：“臣 豁出去 晚节 不保，留在李仲南身边 任 他 欺 压，只为给陛下刺探敌情！陛下怀疑臣有二心，可以将鱼符收回去，革去太师之位！”

“国丈莫误会，朕没有怀疑您有二心。”洪孝帝闻言，忙将鱼符塞回周文昭手里，“肃国公随口一说，国丈莫要多想。皇后为朕诞育皇嗣，国丈为朕守护江山，朕永念恩情。”

萧蘅对周文昭起了疑心，虽未有证据，但觉得户部库银案和他有关。

洪孝帝需要依仗周文昭坐稳江山，不敢和他闹僵关系。

听完周文昭的解释，洪孝帝命刘喜送他回礼部。

他离开后，萧蘅对洪孝帝道：“周太师拿来的鱼符是真是假，无从得知。陛下，能完全信任他吗？”

“能，”洪孝帝拢了拢袍袖，继而道，“其一朕需要依仗他坐稳江山，其二他是皇后的生父、未来储君的外爷。为外孙登上皇位，他不会背叛朕。”

萧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婉宁与李瑾成婚之日。

借口定州受灾，婚礼仪式极为简单。周文昭看出婉宁和李瑾皆是装模作样，李仲南摆出一副假笑待客。

这场婚礼真有意思，没人真心欢喜。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

周文昭和李仲南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走回卧房。

“假笑了一整日，你的脸必然僵了。”他瞧着李仲南，轻声道，“不用作戏了，好生放松。”

李仲南答了声“好”，搂在周文昭腰间的手紧了紧：“夫人所言极是，回房后，你我 玩乐 一番。”

周文昭心头一紧，推开他的手就跑：“该死的老东西，一日不 折腾 我 浑身 难受！今日你儿子成亲，不是 你的 洞房花烛夜！”

“我只想和你玩个游戏、放松心情，没想 折腾 你。”李仲南笑笑，紧跟上去步入卧房，“上回 折腾 在三日前。依夫人所言，今日若不 折腾 浑身难受。”

房门关上，没多久 闹出 动静。

少顷，李瑾匆匆而来。

他和婉宁公主入新房做样子，饮合卺酒之际被婉宁恶意欺负，不但冷言冷语更是挨了一巴掌。

李瑾气不过，来找李仲南告状。

“爹，长公主扇了儿子一巴掌，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将儿子赶出卧房。”他敲了敲房门，满脸委屈。

言语未落，房里传来周文昭的低骂声，继而是李仲南若有深意的一句“莫挣扎，乖乖 将 衣裳 脱了，与 我 就寝。”

李瑾闻言，登时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他正要离开，忽闻李仲南不耐烦道：“多忍让些长公主！为父在忙，休要打扰！”

李瑾回了声“是”，加快脚步离开。

“我爹真行，到底是 谁的 洞房花烛夜？”他于心底暗暗吐槽。

待李瑾走后，房里的动静 闹得 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