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三十一）

细雪停歇，庭院一片白茫茫。

李仲南将雪人的脑袋安好，见周文昭拿着一根树枝过来。

“周郎拿树枝作甚？”他眼里透着疑惑，出声问道。

“给雪人安个鼻子。”周文昭将树枝插在鼻子的位置，继而道，“李相，没陪过儿子堆雪人？”

“而立之年忙着加官进职，没工夫陪儿子玩。”李仲南笑得温柔，轻声道，“现今有大把时间，只想陪你玩。”

周文昭团了一个小雪球，朝着李仲南扔过去：“别把我和你儿子相提并论，有 占 便宜 的 嫌疑。”

李仲南没有躲闪，任雪球砸在身上。

“周太师冤枉李某，我 只想 做 你 夫君。方才的话是说，现今有大把时间，只想陪夫人玩。”他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想到什么，“想玩打雪仗，我陪你。”

周文昭见他团了个雪球，撒腿就跑。

李仲南将雪球扔在脚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周文昭，从身后搂住他：“虽说方才被你砸了一下，但我舍不得回击。吻 你 几下，就当礼尚往来。”

他将 周文昭 的 身子 翻 转 过来，热切地吻落在唇上。

李瑾和李廉绕过回廊，瞧见院子里的甜腻画面，齐齐抬头望天。

“哥，父亲 和 后爹 整日 这般 腻歪？”

“整日蜜里调油，没见过这般恩爱的 半路 夫妻！”

*

翌日天气晴朗，积雪开始消融。

周文昭坐在早饭桌边，一脸哈欠状。

李仲南洗漱完毕，绕过画屏隔断来到外间。

他走到桌边撩起衣袍坐下，用筷子夹了个豆沙麻团，放在周文昭面前的碟子里。

“天将明时，夫人在梦中呓语......”李仲南唇边漾着酒窝，笑容灿烂，“你说“老狗 别 咬 我”，一翻身钻进我怀里，这不是送上门 让 老狗 咬 吗？”

周文昭红着脸，走到饭桌另一边，揪着李仲南的衣领 压 在 他 上方：“老东西，在梦中 欺 压 我也就罢了，竟还取笑我说梦话！”

李仲南面上笑容不减，抬手揽着周文昭的腰：“夫人莫误会，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他凑近周文昭吻了吻，眼含缱绻情意。

“周太师说梦话的模样极其可爱，李某喜欢的不得了。”

周文昭的脸颊红透了，转头望向一旁：“花言巧语，不足为信。”

“言语不足为信，那便 身 体 力 行 表达 爱意。”

语罢他 翻身 而起，将 周文昭 压 在 下方。

......

周文昭坐在浴桶里，手脚 酸 软 无 力，任 李仲南 擦 洗 身子：“等我缓过来，一定掐死你！”

“好，过会由着你掐。”李仲南笑笑，拿帕子帮他 擦拭 脖颈。

这时，门外有侍从高声报道：“陛下传太师入宫。”

周文昭狠拍了一下浴桶边沿，愤愤道：“人到中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才被 该死的老东西 折 腾 一场，又要去给女婿卖命！”

李仲南料定，洪孝帝因户部库银案传周文昭入宫，他跟去不合适，便道：“你的 身子 不舒服，我派人搀你入宫。”

“不必，我能走路！”周文昭起身来到桶外，边穿衣裳边道，“一把年纪 悠着点，别 累 坏 身子，让我给你养老送终。”

言罢，周文昭穿好衣裳撒腿就跑。

李仲南见他跑出卧房，似笑非笑：“无需担心，我的身子骨硬朗的很。若不是圣上传召，定要将你 拽回来 证明 一番。”

*

巳时，日头正盛。

洪孝帝见周文昭踏进殿门，笑着请他落座。

周文昭扶着腰，慢悠悠坐下。

刘喜见此，拿了个软枕递给周文昭。

“太师，苦了你了。”他叹了口气，继而道，“四十 如 虎，这话说的对极了。”

“陛下在此，少说一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周文昭将软枕垫在身后，望着洪孝帝开了口：“陛下召臣入宫，不知所谓何事？”

“户部 库银案闹得满城皆知，国丈必然耳闻。朕命肃国公彻查，不料肃国公亲舅和此案扯上关系。”洪孝帝来到周文昭面前，亲自端给他一盏茶，“放眼整个朝堂，朕只信任肃国公与国丈。现今肃国公要避嫌，此案只能移交国丈调查。”

不等周文昭回话，他又道：“肃国公已然查明，幕后主使是成王。皇后有孕，太医院院首断定八成为男，烦劳国丈为皇嗣守好江山。”

“臣的女儿在陛下手里，为她和尚未降生的外孙，定会替陛下卖命。”周文昭接过茶盏，语含深意道，“萧蘅和祖父一家来往不多，其余的亲戚更是从不亲近。萧老将军的亲属不在陛下手里，能放心将龙武军交给他吗？”

洪孝帝眉头微皱，深深地望着周文昭。

“臣只想提醒陛下，”周文昭将茶盏搁在手边案上，轻声道，“重要的东西不该交在外人手里。”

皇帝皆有多疑的毛病，周文昭利用此点，想将龙武军鱼符抢过来。

“多谢国丈提醒，待查明此案，朕再给您答复。”

“好，臣告退。”周文昭唇边噙着浅笑，起身出了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