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云间（二十一）

周文昭于屏风后穿好衣物，回到桌边坐下。

片刻后，李仲南带着一腔怒火回来了。

“该死的姜元柏，搅了我的好事也就罢了，竟还妄想让我妥协！”

周文昭见他怒气冲冲，倒了杯茶递过去：“他让你妥协？定州运粮策的事？”

多地闹了旱灾，大部分灾民逃往定州，今日朝会，洪孝帝命李仲南和姜元柏商议救灾粮如何调运。

李仲南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继而道：“周郎猜得不错，正是此事。距定州不远的云乡有一批粮，那地方山路崎岖，运粮出来不容易，更何况大多数官差在维持城中秩序，调粮人力不足。紧急调配人力需要时间，姜元柏不但不帮忙，还想让我按他的法子行事。”

言罢，他补充了一句：“那厮想从兵部借人，目的不只为调粮，更为护送淮乡县民进京翻案。”

周文昭记得李瑾回来那日曾说过，淮乡县令冯裕堂的罪证落在萧蘅手上，他和同行的姜二娘子带了县民进京，要替前任县令薛怀远翻案。

“肃国公和姜二娘子返京途中路过定州，遭灾民拦路不好前行......不按姜元柏的法子行事，意在帮长公主拦住他们。”

他捏了捏李仲南的脸颊肉，笑道：“夫君，你真卑鄙。”

“夫人过誉了，我一向如此。”李仲南抓住周文昭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又道，“调粮的事我会尽快办好，暗中派人过去，不让姜元柏知道。萧蘅和姜梨带人进京一事不要管，若圣上问起来，就说我和长公主毫不知情。”

“知道了。”周文昭将自己的手收回来，捏起桌上的点心送到李仲南嘴边，“方才和姜元柏吵了一架，用些茶点消消气，此番当真喂你吃，不耍着玩。”

李仲南 张嘴 吃 下去，唇瓣 触 到 他的 指尖。

“想 咬 我的 手，当真是个老狗。”

语罢，李仲南伸手搂住周文昭的腰，往身前带了带：“你提醒我了，尚未言出必行， 压 在 你 身上 啃 几 口。”

“被打断两回，你 还有 兴致？”周文昭侧了侧身，避开 李仲南 的 唇，“别闹了，万一再有人闯进来。”

“与周郎 欢好，我怎会 没有 兴致？门已上锁，没有窗子，放心吧。”李仲南拉着周文昭起身，来到屏风后。

周文昭叹了一声，装作不情愿的模样 将手 伸向 肩上的 衣扣：“在你的地盘逃不掉，随你折腾。”

“口是心非。”李仲南笑笑，解 了 腰带 褪 去 外袍。

......

“折腾 够了，滚吧。”

“周郎，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李仲南细细吻着他的眉眼脸颊，不解道，“不 畅快 吗？为何对我这种态度？”

他侧了侧脸，神情疲惫道：“过于 畅快，险些命丧于此！一边去，我自己待会！”

李仲南挪到一旁坐着，笑得开怀：“夫人莫动怒，我知错了，日后再不 折腾 你 这么 久。”

*

翌日午后，天空一片金黄。

房里的紫铜熏炉吐着清幽的香气，李仲南靠坐在软榻上，手里 捏着 一根 鹅毛棒。

周文昭侧躺在他腿上，莫名有些紧张：“相国手下留点神，别把周某的 耳朵眼 捅 穿 了。”

“我有分寸，放心吧。”李仲南 捏 了 捏 周文昭 的 耳垂，轻笑道，“躺好了周太师。”

“行，我的耳朵交给你了。”

鹅毛棒 放进 周文昭 左耳，末端轻轻一按然后拖出，李仲南又拿起在盐水里浸泡一夜的掏耳棒。

掏耳棒 放进 耳道 轻轻一转，周文昭只觉 耳朵 一 痒，待取出，左耳就采完了。

“如何？”李仲南试探性问他。

周文昭转过身子，又躺回他腿上：“挺 舒服 的。”

“为 服侍 周郎，我专门寻人学的。”李仲南笑笑，继而道，“躺好了，再给你采右耳。”

言罢，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相国，小的有事禀报。”

“进来。”李仲南淡淡应了一声，将洗净的 鹅毛棒 探 进 周文昭 右耳。

侍从进了门，见周文昭躺在李仲南腿上 即刻低下头：“姜元柏那边没有新动作，仍旧整日和幕僚们商量，于何处借人去定州。”

“商量有什么用？”李仲南唇边笑意更浓，“除非他能撒豆成兵，长翅膀飞去定州，否则没法接淮乡县民进京。萧蘅那边可有动作？”

“他中计了，去了云乡。”

周文昭静静听着，猜到李仲南在云乡设下埋伏。

云乡山路崎岖，运粮出来已是不易，若再遭遇埋伏，更是凶多吉少。

李仲南将 鹅毛棒 取出来，拿起同样洗净的掏耳棒道：“叶家呢？还在四处收粮？”

“仍在收粮，却是徒劳无功。”

“派人给长公主带个话，就说留在定州的姜梨孤立无援，无需放在心上。”

侍从答了声“好”，转身出门。

片刻后李仲南采完右耳，周文昭说了声“多谢”，起身就走。

“小没良心的，这就走了？”李仲南追上去，从身后搂住他，“堂堂相国之尊给你采耳，不该送个吻当谢礼？”

“想得美！我就不！”周文昭用 手肘 顶 开 他的 胸膛，撒腿就跑。

李仲南见此，即刻紧追上去：“在我府上，你还能逃到哪去？乖乖站住，我保证就吻一下。”

“我信你个鬼！老东西坏透了，从不浅尝辄止！”周文昭说着，脚下步伐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