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二十二）

郎官轻咳一声，提醒沈岩与章崧有外人在场。

沈岩反应过来，忙推开章崧与他保持距离，垂首掩饰窘态。

“即便政见相左，章相也不该对下官动手。”对于方才的亲昵举止，沈岩给出的解释有些牵强。

章崧笑笑，没拆穿沈岩的解释。方才章相不仅对沈御史“动了手”，还“动了嘴”。

“殿下，请。”他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沈岩身上移开，而后请丹阳王落座。

郎官去外间备茶，沈岩朝丹阳王行了一礼，正欲离去，却听见他压低声音道：“沈御史既与章相这般亲厚，便不该招惹他人。”

沈岩听丹阳王言语，猛想起表妹宋雨薇对他说过，萧妍入宫为公主伴读时与丹阳王一见倾心。

如此说来，丹阳王话中所指的他人是皇后。

“殿下误会了，臣与皇后并无男女之情。”

丹阳王没回话，大步走向章崧。

章崧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面上笑意不减：“沈御史身体欠安，老夫派人搀你去太医署？”

“多谢相国的好意，不必了。”

语罢，沈岩走到门边掀起帘子。

章崧瞧着沈岩的后背，满眼温柔话音宠溺：“好，早些回来，我等你继续“议政”。”

丹阳王见他们这如胶似漆的情形，不觉有些怀疑听到的消息是否准确。

*

沈岩踏进太医署，径直来寻赵太医。

赵太医请他落座，出言问道：“沈大人哪里不适？”

“腰痛，好似折了一般。”沈岩轻声回道。

“啧啧~相国宝刀未老啊！”赵太医两眼放光，抚掌笑赞。

沈岩的耳根子红透了，出言解释道：“我不慎摔了一跤，与章相无关。”

“朝野上下皆知，沈大人不必掩饰。”赵太医对沈岩露出他懂的神情，回身取了药丸递给沈岩，“服下休养两日便可恢复常态，期间不得行房事！”

“我记下了，多谢。”他接过药丸向赵太医道谢，正欲离去，忽听得门外有内侍喊道：“英王殿下到。”

英王拄着拐杖来到沈岩面前，笑吟吟道：“本王没认错的话，阁下可是御史台沈大人、沈岩？”

沈岩拱手作揖，面色恭谨：“回殿下的话，臣正是沈岩。”

“沈大人温文尔雅，清秀俊逸，怪不得章相这般爱重。”英王凑近沈岩，轻声笑道，“沈大人有所不知，本王与宋云瑞将军是旧交，常听他提起你。今夜本王于府中设宴，沈大人与章相一同赴宴可好？”

宋云瑞携沈岩和宋雨薇归乡后，萧妍与宋雨薇一直互通书信，她于信中写到“入宫伴读期间不慎失足落水，英王出手相救从而伤了腿。”

沈岩与英王从未见过，英王却能一眼认出他。起初沈岩认为，英王和丹阳王目的相同，皆误会了他和皇后的关系来放狠话，而后听英王提起舅父宋云瑞并邀请他与章崧赴宴，便发觉英王另有目的。

直接拒绝英王怕是不妥，唯恐给自己和章崧惹上麻烦，他想了个委婉的法子。

“啊？殿下您说垂钓？”沈岩提高了话音，装作耳背的模样，“殿下，臣不擅垂钓！”

英王没料到沈岩会这样答复，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今夜本王于府中设宴，沈大人与章相一同赴宴可好？”

“殿下您说什么？命臣退下？”不等英王回话，沈岩朝他行礼便走，“殿下，臣告退！”

“沈大人......跑的还真快！”

沈岩一溜烟跑出太医署，英王转而问赵太医：“他是真的耳背？还是装模作样骗本王？”

赵太医是自己人，自然向着沈岩说话。

“回殿下的话，沈御史确实耳背，他的病症间歇发作。”

“生得一副好皮囊又如何？病症发作起来好似年逾八旬的老翁！本王着实想不通，她与章相怎会喜欢这种人！”英王并不知晓赵太医是章崧的亲信，对他所说深信不疑。

从太医署出来，沈岩一溜烟跑回政事堂。

丹阳王把沈岩当作情敌，英王对他另有目的，如此说来，他唯有待在章崧身边才会平安。

“如此看来，老狗让我在家里待两年是为我好！”沈岩于心底想道。

*

夜凉如水，四下寂静。

章崧推门入内，瞧见沈岩裹着被子躺在床榻里侧，背对着他，身后搁着一条被子。

“沈御史和老夫 玩什么 新花样？”他脱去外袍，拉下 床边 帐幔 躺到榻上，“楚河汉界？不想让我碰你？”

沈岩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赵太医嘱咐我好生休养，半年不得行房事。咱们以此为界，互不来往。”

“哦，是吗？半年不得行房事？”章崧将挡在前面的被子拿开，连人带被子搂进怀里，“三郎，我怎的听说休养两日便可？”

言语未落，他伸手探进被子里，抚了抚沈岩的后背。

隔着单薄的衣料，沈岩感受到章崧掌腹的温暖。

“说笑罢了。”他索性掀开被子，回身笑望着章崧，“别闹，我们说些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