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十七）

托皇后和章相的福，沈御史不仅错过了午饭，还无故旷工半日。得亏如今的御史中丞不是雷靖宇，否则他的月俸不保。

暮色已至，街面上游人不减，摊主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马车在人群里缓慢前行，车内置有小几毡褥，沈岩枕在章崧腿上，与他四目相对。

章崧眼含缱绻，温热的手掌抚上沈岩的脸颊，方才经历了一场欢愉，而今他眼中尽是温柔与情意。

沈岩眸子轻眨，唇角微扬，抬手摸了摸章崧鬓角的几缕银丝，他笑颜腼腆：“相国一直盯着下官看，不会倦吗？”

“沈御史俊美无俦，宛如琼楼玉宇里飘下来的神仙公子，老夫怎会看倦了？”章崧顺势握住沈岩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三郎，我恨不得随时将你搂在怀里，整日看着你。”

“老骗子，惯会用甜言蜜语哄我。”沈岩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膛，不觉笑弯了双眸。

这时，马车猛地一停。

章崧心头一惊，下意识搂紧沈岩，沈岩险些被急停的马车甩出去，靠在他怀里长舒一口气。

“出了何事？”章崧轻抚沈岩的手背以示安抚，皱眉问车夫。

车夫闻言，随即应道：“相国，方才卖烧鸭的老妇和过路人起冲突动了手，因她们挡在前方，小人只得急停下车。小人该死，让相国和沈大人受惊了。”

“那老妇是否眉间有一颗黑痣？走路有些跛脚？”沈岩在章崧 怀里 坐直身子，突然开口问车夫。

车夫答了一声“是”，沈岩猛推开章崧的手臂，掀开车帘下了车。章崧眼里皆是疑惑，随即紧跟下车。

沈岩直奔卖烧鸭的老妇人而去，神情急切道：“黄老夫人，我没来迟吧？你家的烧鸭没售罄吧？”

老妇人是个做烧鸭的好手，每每出摊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会售罄。

“没有，刚好还剩一只。”老妇人将最后一只烧鸭包好，笑着递给沈岩，因沈岩是熟客，老妇人对他颇为了解，“多日不见沈大人，想必是公务繁忙......沈大人就缺个料理家事的夫人，正巧我女儿待字闺中，不妨挑个日子，沈大人与我女儿相看一番？”

沈岩掏钱递给老妇人，正欲开口婉拒，章崧突然出现，于身后揽住他的腰。

“不必，沈大人已然成家，有 夫君。”章崧笑得核善，将“有 夫君”这三个字咬的很重。

老妇人惊得目瞪口呆，不觉后退了几步。

“黄老夫人，钱您收好。”沈岩瞪了章崧一眼，示意赶紧走。

章崧从沈岩手里接过包好的烧鸭，眉眼含笑道：“夫人，日后这等小事交给底下人去做。”

“好。”沈岩点头应下，拽着章崧的手臂往马车边走。

老妇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这般青年才俊竟是个 面首！委实可惜！”

回到马车上，沈岩将烧鸭搁在小几上，指着章崧愤愤道：“章相，众目睽睽之下，你能否注意点分寸？街面上游人如织，你与我这般亲密，难免引人非议！”

“引人非议又如何？老夫不惧。”章崧伸手捏住沈岩的下颚，紧盯着他的双眸勾起唇角，“三郎生得俊美，这般受女子欢迎，令我深感危机。不妨从明日起，我将你关在房里，让你日日只能瞧见我一人。”

“千万别！”沈岩握住章崧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放软口气道，“从明日起，我走到哪都戴着面纱，但凡有人问我成家没有，我便说是章相的人。”

章崧放开沈岩，垂首发笑，颊边露出两个醉人的酒窝。

“说笑罢了，沈御史当真了？老夫还是有些度量的。”

“老匹夫，你戏弄我！”

言语未落，沈岩抬手掐住章崧的脖子。

章崧任由沈岩 掐住 他的脖子，宽厚的手掌就势搂住沈岩的腰，眼底尽是温柔与宠溺。

“沈三郎，谋 害 亲夫 使不得~”

“亲夫 个头！死去 吧你！”沈岩嘴上放着狠话，手上力度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