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少年纪事】
镇边将军宋云瑞年逾半百,膝下无子,唯有一女,名唤雨薇。
宋雨薇自幼便与明威将军府二公子定下婚约,待她及笄便成婚。古时认定出阁的女儿是外人,无法继承家业,宋云瑞和妻子感情甚佳,不愿纳妾 生子,决意从长姐家过继子嗣。
长姐育有三子,经过一番考量,宋将军挑中了最年幼的外甥——沈岩。
十四岁那年,沈岩远离家乡,来到梧都将军府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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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盎然,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宋云瑞请来都城里闻名的孙夫子在家中办私塾,与他交好的萧太师、顾侍郎久闻孙夫子大名,皆是将子女送来蹭课。
辰时三刻,孙夫子一手握书卷,一手执戒尺,于堂内来回踱步。
堂中立着水墨画屏风,以此隔开男女学子。萧太师之女萧妍坐在屏风右侧,紧挨着宋雨薇,她们自幼一同长大,感情颇为亲厚。
孙夫子经过萧妍案前,见她写下的诗文,皱眉沉声道:“女子贤良淑德便好,不须志向高远。”
萧妍与孙夫子意见相左,她起身微微行礼,郎朗回道:“先生,依我所见女子与男子并无二异,亦可心怀鸿鹄之志,成就一番伟业。”
“荒谬至极!”孙夫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正色道,“萧姑娘家世显赫,来日必将嫁入高门,只须相夫教子便可,无需胸怀大志!”
孙夫子和萧妍的争执引起其余学子的关注,宋雨薇想帮萧妍说话,但因不善言辞只得干着急。
这时,屏风左侧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
“常言道“巾帼不让须眉”,在下附议萧姑娘所言,女子亦可有凌云之志。”
宋雨薇拽了拽萧妍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是我三表哥沈岩。他天生一副好皮囊,饱读诗书温文尔雅。”
萧妍轻轻点头,于心底对沈岩怀着感激。
孙夫子听罢,移步到屏风左侧与沈岩理论。令一众学子没料到的是,沈岩三言两语将孙夫子堵得哑口无言。
“一派胡言!”孙夫子将戒尺和书卷扔在沈岩面前的案上,转身拂袖离去。
他前脚离去,后脚堂内乱成了一锅粥,先生不在,学子们无人看管皆是玩闹起来。
萧妍凑近屏风,温言道:“多谢沈三公子仗义执言。”
不消片刻,屏风左侧的沈岩回道:“举手之劳,萧姑娘不必言谢。”
孙夫子不在,宋雨薇不再拘谨,言语变得大胆起来。
“三表哥,你是不是喜欢阿妍?若非如此,平日这般温和的人,怎会出言顶撞先生?”
萧妍神色一变刚要开口,忽有一个少年绕到屏风右侧,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盘枣泥糕塞到宋雨薇手里。
“非也,我只是看不惯孙夫子轻视女子。”沈岩笑容温润,唇红齿白,身姿如苍松般挺拔,颇有君子之风。
宋雨薇“哦”了一声,接过枣泥糕分给萧妍一起吃。
“那便是我猜错了,还以为三表哥喜欢阿妍呢。”
沈岩见误会解开了,疾步回到屏风左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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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时间稍纵即逝,沈岩已然十六岁。因着那次仗义执言的缘故,萧妍和沈岩的关系愈发紧密,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
团圆节来临,宋云瑞和萧太师、顾侍郎约好一同出游。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三家大人在先头画舫上饮酒,孩子们在后头画舫上玩耍。
“沈三哥,你瞧瞧我写的诗,看我进步没有?”萧妍面上带笑,将写好的诗文递给沈岩。
沈岩点头应下,接过去细细鉴赏。
顾侍郎之女顾嫣然与沈岩他们一同读书,爱慕沈岩良久。
“沈三哥,你也瞧瞧我写的诗!”
沈岩一门心思鉴赏萧妍写的诗,完全没留意顾嫣然说的话。
顾嫣然见沈岩不搭理自己,登时便急了。
“萧妍姐姐,你与沈三哥并未定下婚约,莫要 霸 着他不放!”
萧妍听了,随即回了一句:“顾家妹妹莫要胡说,我没有 霸 着 沈三哥。”
宋雨薇见不得萧妍受气,出言帮她说话:“顾嫣然,凡事皆论先来后到,莫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顾嫣然心头火起,狠推了一下距她最近的宋雨薇,“萧妍 抢 我的如意郎君,怎的变成我无理取闹?人尽皆知宋将军要将家业交给沈三哥,沈三哥及冠后便可成为将军府当家人,加之他天生一副好相貌,谁会不想 嫁 给 他!萧妍,不许你 霸 着 沈三哥不放,我们公平竞争!”
顾嫣然当着一众长随的面说出这番话,使得萧妍羞愤难当。宋雨薇替萧妍打抱不平,与顾嫣然扭打起来,奈何她身形瘦弱,根本不是顾嫣然的对手。
萧妍见宋雨薇落了下风,即刻出手相助,三个女子扭打在一起,场面完全失控。
沈岩身为男子不好拉架,只得让随行女使出手阻拦,经三四个女使从旁拉架,总算将三人和平分开。
“都冷静些!”沈岩言罢,转而看向一旁的长随们,板着脸道,“不许将此事传出去,违令者重罚不饶!”
长随们齐声答“是”,皆允诺守口如瓶。
为避免他们再起争执,沈岩独自去了先头的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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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宋云瑞和萧太师相约饮宴,席间特意屏退左右,似要商议一桩大事。
宋雨薇和萧妍在院中闲逛,不觉来到内院的桃树下,沈岩在此读书,温润的声音萦绕在她们耳边。
“阿妍,我三表哥这般勤奋读书,必能中举封官!”
萧妍点头应是,猛想起离席前听到的那句话,不觉有些担忧。
“阿薇,沈三哥不喜欢我吧?”
宋雨薇一愣,疑惑道:“阿妍为何这般问?”
“离席前,我听见父亲对宋将军说“沈三哥若是对我有意,便为我与他立下婚约”。”萧妍拽了拽衣角,思量片刻继而道,“我父亲与你父亲私交甚佳,自是想结成姻亲......可我不喜欢沈三哥。”
宋雨薇闻言,忙道:“阿妍放心便是,我三表哥不喜欢你。先前我问过三表哥,他只当你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并无男女之情。”
“那便好。”萧妍释然笑笑。
萧妍和宋雨薇说话的当口,紧靠着桃树的院墙外走过一位青年文士。
此人身形瘦高,眉目俊朗,两颊若隐若现的酒窝甚是讨喜。听得院墙里传来的郎朗读书声,他鬼使神差般停下步子。
“温润君子,如玉少年!”他不觉感叹了一句,继而神智恢复常态,迈步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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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猜不透儿女的心思,他们认定沈岩和萧妍聊得来便是对彼此有意,故而定下婚约。
半年后,宋云瑞卷入一桩 军 械 失窃案,圣上一怒之下罚他罢官回乡。萧太师见宋家落败了,随即解除沈岩和萧妍的婚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