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三)

相府管事料定,沈岩必是在欲拒还迎,不出片刻便会与章崧床榻缠绵,他不敢搅扰相国的好兴致,遂拉着宁远舟和于十三立在门外等候。

于十三扯了扯宁远舟的袍袖,压低声音道:“我同你讲,里面那位斯文俊逸的年轻人必然是御史沈岩。传闻果真不假,御史台沈大人正是相国的心肝宝贝。”

宁远舟对于朝野上下热议的传闻持怀疑态度,凡事只为自己考虑的章相国冲冠一怒为蓝颜,掀翻整个刑部救人,听起来太荒谬了。

“依我看,那位年轻人不想做相国的心肝宝贝。”宁远舟百无聊赖的捻了捻指尖,淡然道,“瞧他那神情,颇为厌恶与相国亲近。”

“你不懂,这叫半推半就吊人胃口,如此一来必能哄得相国离不开他。”于十三拍了拍宁远舟的肩膀,笑的一脸八卦,“不出片刻,房中便会 暴发 一场 大汗淋漓 的 酣战。”

于十三和管事皆是凭空臆测,清正的沈御史不想屈居奸相 身下。眼见管事拉着宁远舟和于十三疾步离去,沈岩断定他们误会了自己与章崧的关系。

“皆因你这老匹夫,我丢尽了脸面!”沈岩怒从心生,顾不得读书人的斯文风度,一把掐住章崧的脖子。

章崧也不躲闪,任由沈岩掐住他的脖子。沈三郎大病初愈浑身无力,即便掐住章崧的脖子,手上的力道也是软绵绵的。

“太轻了,不像是要杀我。”章崧长袖一挥,宽厚的手掌 顺势 搂住 沈岩 的 腰,他半眯着眼睛,似是在享受隔着衣料 触到 沈岩 肌肤 的感觉。

沈岩留意到他那若有深意的目光,以及 搂在 腰间 的那只手,登时羞得面红耳赤,推开他跑去一边。

“我要自挂东南枝,以全清流之名!”灌下一杯茶水,沈岩平复心绪后道。

章崧来到沈岩面前,抬手拽住他的胳膊,朗声道:“沈御史,老夫陪你自挂东南枝,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会死命缠着你!”

沈岩甩开他的手,登时改了主意:“我惜命的很,犯不着跟你这老匹夫同归于尽。我年轻,必然能熬死你!”

“为了沈御史,老夫也会保重身体,”章崧拿起沈岩喝过的茶杯,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杯口,带着些许痴狂继续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余下的岁月落寞!”

“老匹夫,莫要胡言乱语!”沈岩侧过身子避免与章崧对视,尽力克制心上的悸动,他瞥见一旁的书案上摆着明女史送来的锦盒,忙走过去将其打开,出乎意料,锦盒里装的是张记枣泥核桃酥,并非太医院的药膏。

“不对呀,这里面......”话说到一半,沈岩猛地想起了什么,随即闭口不言。

“三郎,这里面有何不对?”章崧抬手按住沈岩的肩膀,轻声问道,“昨日我见你昏倒在街角,手边搁着一个盒子,那时只顾带你就医,便没有顾及那个盒子。如今细细想来,在我追上你之前,你可有见过什么人?”

“没什么不对!”沈岩唯恐章崧得知他和皇后身边的明女史见过面,忙话锋一转问他是否知晓谢磊的下落,“你能将我从刑部救出来,必然和谢磊有联系。老匹夫,你的同党如今在何处?”

“沈御史莫要恃宠而骄 污蔑 老夫,谢磊那厮并非老夫的同党,至于谢磊的下落,”章崧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三行字,继而递到沈岩面前又道,“三郎,只要你应允留在我府上暂住一月,我就将他的下落告诉你。”

“滚,我不上你的当!”

言罢,沈岩转身要走,章崧出声喊住他:“沈三郎,你的同僚们亲眼所见,我将你抱出刑部大门。若你这样空手回去,必然会被同僚们称作奸相的同党。”

“老匹夫,若我带谢磊回去,便不会被称作奸相的同党?”沈岩没停住步子,继续往门边走。

“雷靖宇会维护你,那老狗只相信亲眼所见,不相信传闻。”章崧疾步来到沈岩面前,将手里的纸笔递给他,“签了吧,老夫全然是为沈御史考虑。”

章崧言之有理,沈岩带谢磊回御史台交给雷靖宇,必然能取得雷靖宇的信任。有了雷靖宇的维护,他才不至于被不明真相的同僚们骂作奸相的同党。

思虑片刻,沈岩接过章崧递来的纸笔:“事先说明,我这人脾气不好,生性爱骂人,尤其爱骂你这老匹夫!”

“无妨,我不在意。”章崧勾起唇角,双颊显出一对酒窝,眼里带着柔情,“你应允来我府上暂住,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少来这套!我属清流,势不与你这奸佞同流合污!”沈岩忙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莫名其妙,他的耳根子红透了。

章崧笑了笑,自顾自将纸笔收好了,没再说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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