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会员加更

八年十二月十四,纯妃苏绿筠生下了十阿哥,满月后取了名永瑢。

年节将近,皇上又得一子,如此一来皇上的阿哥足足排到了顺数第十,这是大喜事。皇后富察琅嬅翻倍添了给十阿哥永瑢的赏赐。看着皇后富察琅嬅不似作秀的样子,太后都不免叹息皇后富察琅嬅治宫有方,宫中皇子公主一个接一个的出生。

但这个新年对舒嫔叶赫那拉意欢而言却是提着一颗不安的心,因为在十阿哥永瑢出生没过几日,宫外她的娘家递消息进来,她阿玛永绶病重,希望她求个太医来家里救治。舒嫔叶赫那拉意欢得知消息时是她侍寝次日,听闻后急的坐胎药都打翻了,当即去找皇上求旨意。

皇上自然允许,指了太医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去永绶府上看顾,舒嫔叶赫那拉意欢稍稍安心。但是永绶是急症,病势凶猛。太医的救治并不能挽回永绶的性命,只能施针让他减少痛苦,在昏迷不醒的状态下慢慢拖着,保证人不死在乾隆九年的正月。正月二十五填仓日是正月最后一个节日,拖到了正月二十六,意欢的阿玛永绶还是病逝了,年仅三十九岁。

舒嫔叶赫那拉意欢得知噩耗后当即关在屋子里默默哀泣,一日水米不进。她的陪嫁荷惜心疼她,去了御前求皇上亲临,见一见舒嫔叶赫那拉意欢。

皇上来到翊坤宫时,推开殿门,却见舒嫔叶赫那拉意欢哭到在暖阁的小佛龛前,人事不知。

皇上冲上前抱起舒嫔叶赫那拉意欢,沉声道:“李玉,急召齐太医前来,替舒嫔瞧瞧。”

李玉当下回道:“等会儿齐太医要来给皇上请平安脉,奴才这就让他过来。”

说罢片刻,李玉去引了齐太医进来。为舒嫔叶赫那拉请过脉后,齐太医的神色便有些惊疑不定,只是一味沉吟。

皇上显然有些焦灼:“舒嫔哭晕了过去,现在如何了?”

齐太医忙起身,毕恭毕敬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舒妃小主的脉象是喜脉,已经有两个月了呢。”齐太医虽是道贺,口中却无往日嫔妃遇喜时欢喜的口吻,只是以不安的目光去探询皇上的反应。

皇上心中一沉,但也知道舒嫔叶赫那拉意欢喝坐胎药喝得勤勉,仿佛有一次侍寝后没喝就是永绶病重的消息传进翊坤宫的时候。

或许就是那一次怀上的,皇上的唇边有一抹薄薄的笑意,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简短道:“甚好。”

这句话过于简短,齐太医难以去窥测皇上心里真正的喜忧。此时此刻,齐太医都不敢地便去瞧着皇上的脸色。

皇上和颜悦色的吩咐荷惜去给舒嫔叶赫那拉意欢准备些东西服用,独自守在舒嫔叶赫那拉意欢的床前。

齐太医担惊受怕,诚惶诚恐道:“微臣请旨,舒嫔娘娘的身孕该如何处置?”

皇上道:“你以为该如何处置?”

齐太医不想皇上有此反问,只得冒着冷汗答道:“若皇上不想舒嫔娘娘继续有孕,那微臣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落胎。左右舒嫔娘娘是头胎,身子弱保不住也是有可能的。”他沉声道:“宫里有的是一时不慎。”

皇上有些迟疑,喃喃道:“一时不慎?”

齐太医颔首,伏在地上道:“是,或者皇上慈悲,怜惜舒嫔和腹中胎儿也罢。”

皇上怔怔良久,搓着拇指上一颗硕大的琥珀扳指,沉吟不语。

许久,皇上才低低道:“舒嫔,她是皇额娘的人,她也是叶赫那拉氏的女儿,也是一个对朕颇有情意的女人。”

齐太医见皇帝语气松动,立刻道:“皇上说得是。舒嫔娘娘腹中的孩子,也有一半的可能是公主。即便是皇子,到底年幼,也只是稚子可爱而已。”

“稚子可爱,稚子也无辜!”皇上长叹一声,“罢了!她既然有福气有孕,朕又何必亲手伤了自己的骨血!留下这孩子,不仅是朕怜悯她,也是避免伤了朕的子嗣祥和。至于这孩子以后养不养的大,会不会像朕的端慧太子一般天不假年,那便是她的福气了。你便好好儿替舒嫔保着胎吧。”

待到舒嫔叶赫那拉意欢醒过来,皇上看向舒嫔叶赫那拉意欢的眼神里盈满了怜惜:“意欢,你醒了。”

“皇上,臣妾......”舒嫔叶赫那拉意欢略答应一声,眼眶还是通红的,想起身,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不料身上软绵绵的乏力,有些晕眩,身子微微一晃,幸好皇上扶住了。

“小心些,你已经有了身孕。”皇上眼中漾起稀薄的温情,伸手捋顺她鬓角的碎发。

舒嫔叶赫那拉意欢久久怔在原地,一时还不能相信。

舒嫔叶赫那拉意欢的陪嫁宫女荷惜端了一碗燕窝,皇上结果后轻轻吹着,用银匙一口口舀了喂到舒嫔叶赫那拉意欢唇边。

舒嫔叶赫那拉意欢这才回过神来,她小心抚着小腹,轻声道:“盼了几年,没想到是阿玛走了,老天才给臣妾送来了这个孩子,”话未完又是哽咽了,只得掩了绢子。

皇上亦有些不忍,柔声道:“别哭,别哭。意欢,朕知道白事撞上喜事,你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但既然你有了咱们的孩子,好好儿养着要紧。永绶的丧事朕会额外打点好,你不是一个人了,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舒嫔叶赫那拉意欢低低答了声“是”。

皇上语气温和得如四月里和暖的风道:“朕赏你的坐胎药是促孕的,怀孕以后便不要喝了。朕让齐太医开最好的安胎药给你。”

舒嫔叶赫那拉意欢的手一直放在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臣妾得多谢齐太医,要不是他医术高明,臣妾这具身子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遂了心愿。”

齐太医还在正殿中,耳聪目明听见了,忙上前赔笑道:“那坐胎药本是强壮了底子有助于怀孕的。舒嫔小主的体质虚寒不易受孕。如今那么多坐胎药喝下去调理,底子调理好了,这便有孕了。”

舒嫔叶赫那拉意欢连连颔首,恳切道:“齐太医说得是,只是这般说来,宫中还是宓贵妃与嘉嫔的身子最好,所以才子嗣连绵。”

齐太医道:“宓贵妃素日用的葛太医除了妇产千金,最擅长养生之道,贵妃听太医的话,饮食作息规律,无事也多走动,身体养的很健康;而嘉嫔出身北国玉氏,那地方产参,长年滋补,体质格外温厚,所以有所不同。”

皇上温声嘱咐道:“齐太医也是太医院的国手,资历又深,朕指了他来照顾你的胎好吗?”

“臣妾多谢皇上。”舒嫔叶赫那拉意欢眉眼盈盈,如一汪含情的水,对着皇上有无限情深感动,又信任地望向齐太医道:“那本宫以后的调理补养,都得叨扰齐太医了。”

齐太医诺诺答应。

太后得到舒嫔叶赫那拉意欢有孕的消息时正站在暖阁里逗着一只红嘴绿鹦哥儿,她拈了一支赤金长簪在手,调弄那鸟儿唱出一串嘀呖啼啭,在那明快的清脆声声里且喜且疑:“皇上忌讳舒嫔叶赫那拉氏的出身,坐胎药的蹊跷哀家心知肚明,舒嫔能恩宠不衰便不错了。皇上不许她生育,怎么如今却突然有了?”

福珈含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皇上宠爱了舒嫔这么多年,或许是放下了心。”

太后松了一口气,微微颔首:“这也可能。到底舒嫔得宠多年,终究人非草木,皇帝感念她痴心也是有的。”

福珈亦是怜惜:“太后说得是。也难为了舒嫔一片情深,这些年纵然暗中为太后收买御前太监打探皇上心意,可对皇上也是情真意切。如今求子得子,也真是福报!”

太后停下手中长簪,瞟一眼福珈,淡淡道:“一赏一罚,皆是帝王雨露恩泽。所以生与不生,都是皇上许给宫中嫔妃的恩典,只能受着罢了。不告诉她明白,有时也比告诉更留了情面。糊涂啊,未必不是福气。何况对咱们来说,玫嫔已经有一子,舒嫔有孕自然多一重安稳,可若舒嫔一直有宠未孕,两相平衡也不算坏事。”

福珈幽幽道:“奴婢明白。舒妃对皇上情深,有孕自然是地位更稳,无孕也少了她与皇上之间的羁绊,所以太后一直恍若不知,袖手未理。”

太后不置可否,只道:“对了,舒嫔有孕,皇上是何态度?”

福珈笑道:“皇上说舒嫔是头胎,叫好生保养着,很是上心呢。”

太后一脸慈祥和悦:“皇上是这个意思就好。那你也仔细着些,让翊坤宫宫人和太医院好生照顾舒妃的身子。记着,大大方方去做,反正明面上舒嫔是哀家的人,不落痕迹去关照多此一举,反而会惹皇上疑心。”

福珈笑容满面答应着:“是,舒嫔眼下有孕,太后该好好儿赏赐的。”

太后笑道:“可不是,福珈,你即刻去小库房寻两株上好的玉珊瑚送去给舒嫔安枕。还有,哀家记得上回北国玉氏遣使者来朝时有几株上好的雪参是给哀家的,也挑最好的送去。告诉舒嫔好好儿安胎,一切有哀家。”

福珈应道:“是。可是太医院刚来回话,说庆常在身子不大好,太后要不要赏些什么安慰她,到底也是您教出来的人。”

太后漫不经心地给手边的鸟儿添了点儿水,,听着它们叫得嘀呖婉转,惊破了晨梦依稀:“庆常在年轻,每月叫太医总是为着痛经,这样的体质得宠也难有孕,打发人去看一眼,送点补血的阿胶膏去。”她想了想,“罢了,庆常在那里你亲自去一趟吧,舒嫔有孕,玫嫔生了九阿哥后的宠遇一般,皇上这些日子会关注庆常在的。”

作者:会员加更38/48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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