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快乐”
苏城下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雨，所有人都想要逃离，想寻找自己的避风港。
可这里没有沈清月的归属，很久之前她就明白在她的命运中，爱是连妄想都不能有的东西。
看着暗红色的天，伞都挡不住的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心也变得潮湿。
沈清月被杂乱的人群裹挟，连一步都不想靠近那个地方。
转弯的街道上，彩色的灯牌依旧闪烁着，雨水沾湿墙上的广告，顺着墙壁打湿地上的泥泞。街道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只有她一个人能倒映出影子。
走上楼梯，楼道的灯光忽明忽暗，她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不发出声音。每走一步都像背负着大山格外沉重。
走到门口，看到家里的灯亮着，她停顿了几秒，用钥匙开了门。
打开门，沈俊业坐在沙发上，他少见的待在家里。
他看起来更加瘦削，眼神更加混浊，两鬓的白发显得更加沧桑。
他开口：“月月，回来了。”他的眼神莫名有些躲闪。
“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儿吃饭。”
“不用”沈清月冷漠又疏离。
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沈清月重重地喘出口气。
才觉得自己摆脱了窒息。
打开台灯，桌上的公式多了几个标记。沈清月换了衣服，打开了小小的窗户，透过泛黄的纱窗依旧看不清窗外的景象。
沈清月坐在桌前盯着墙上的便利贴走了神。
突然沈俊业打开了门，沈清月转过头。
“月月，马上吃饭了。”
“我说了，我不吃。”
沈俊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林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谁知道她又在谁家偷吃了？”
沈俊业压低声音“你妈做饭也不容易行，就吃个饭而已。”
沈清月压抑住心中的恶心，抬腿走到了餐桌前。
林靓突然又开始画起妆，穿起了裙子。整个人好像又恢复了点往日的光彩。
坐在餐桌上，沈清月一言不发也不抬头，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
林靓不停给沈俊业夹菜。
沈俊业只是点点头，转手给沈清月夹了菜。
“小月，学习辛苦了，多吃点。”
“她考那点分，吃什么饭。”
沈俊业没有开口，依旧保持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神态。
他脸上满是皱纹，平静的时候又显得冷漠，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他跟沈清月有些相同之处。
他的温和也只是一瞬之间而已。
沈清月也没说话，林靓到显得很激动。
“我跟着你，享过什么福？不是我谁愿意陪你过苦日子？”
她不断的倾诉自己的不容易，自己的苦痛。
甚至不惜贬低沈清月来突出自己的不易，“你都不知道，她一天到晚不着家，谁知道她天天在和谁鬼混，一点也不听话。”
她丝毫不在意沈清月也在场，自顾自的说着。
心里就算麻木也会刺痛吧。
沈清月扔下碗筷就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当她无数次想要反锁房门时，依旧发现房门是坏的。从搬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说过要修，可当想锁的时候发现依旧是坏的。
后来她发现，在这个腐朽的房子里无论是灯光，纱窗还是门锁，永远都只会是坏的。永远没有修好的机会。
坐在桌前，她的记忆中无论是什么，她从来没有迫切的想要过。哪怕前途如此迷茫，生活如此痛苦，她从来没有想去努力改变什么。因为觉得自己的心变得腐朽不堪，失去了内驱力。
掏出手机，看着微信里的聊天框，想要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干嘛？”
发出消息又有点后悔
“怎么”
“想我了？”
沈清月勾起唇
”谁想你了，自恋狂。''
“那你为什么主动给我发消息？”
“难道不是因为想我吗？”
“不是要礼物吗？跑哪去了？”
陈帆坐在书桌前，看着屏幕笑着“没说不要啊！就突然有点事。”
“三好学生，还有什么大事?”
“不对啊？吴生今天没空理你才对啊！”
“那小子重色轻友，背叛组织。”
“你也知道了？”
“吴生那小子第一个跟我嘚瑟的。”
陈帆快速打出几个字
我都有点羡慕了
想了想又删除了
“没事瞎得瑟。”
沈清月有时候想徐梓涵这样的人永远比自己勇敢。
“嗯，确实。”
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到学校再说。”
“平安夜快乐。”
“好梦，同桌。”
“嗯。”
盯着手机屏幕许久，沈清月关了手机。
看着满墙的便利贴，公式覆盖着那些天的话语。
“认真看书”
“怎么这么笨？??
“又发呆！？”
看着便利贴上的话，沈清月甚至可以想象到他说话时的表情，神态。
明明那么年轻，说话却像个小老头。
他好像真的说话算话，一直在监督她学习。
给她写公式，教她怎么在不会的情况下尽量多拿点步骤分。反正在他的不断灌输下，沈清月甚至出现了一丝感觉努力也不错的念头。
数学有了那么一点起色，导致她脱离了与吴生难兄难弟的位置。有了质的进步。
刷了几道数学题之后，沈清月无聊的翻着手机朋友圈。
看到关晴发的视频还是秀着她的神颜，不过沈清月看出了背景是校门口的那家理发店。视频中也出现了柯逸的身影。
果然不愧是关晴。
看了眼时间，沈清月发现快要十二点了。
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沈清月的平安夜礼物还没送出去。
突然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一段话
如果有些话无法宣之于口就写在日记上，再回首看以前的感受才发现你都曾经深陷其中。
沈清月很少写日记，小时候无聊的日记会被林靓宣之于口，当做无聊的玩笑。
也没觉得真正的心里话会被别人写出来。
可现在她突然想写些什么，管它是什么。
于是她找出一个蓝色的笔记本，苦思冥想也没想到什么庄重的开头，于是提笔写下：
12月25日大雨
很难承认，我今天有点想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