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下)

定仪宫内,闵长宣呆坐在软榻之上,面色如冰,周身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寂。她的手指深深嵌入锦被之中,用力之猛,使得指节尽皆泛白,仿佛欲透过那柔软的织物抓住一丝虚无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青鸾轻步从殿外走进,目光恭敬地落在闵长宣身上,青鸾:“娘娘,已经查证完毕,那枚玉佩确实……曾被麝香水浸泡过。”

闻言,闵长宣的眸子微不可察地眯起,一抹冷笑悄然爬上了他的脸庞。

萧即墨……你竟真的如此狠心……连亲生骨肉也不放过,身为帝王竟能做到这般绝情……

青鸾: “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青鸾看着闵长宣,脸上满是担忧。

闵长宣:“无妨。”闵长宣轻摇螓首,面容重归波澜不惊,

闵长宣:“此事暂且保密,本宫自有安排。”

青鸾:“是。”

青鸾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知道,娘娘做事一向有分寸,此时此刻,她只需要听娘娘的吩咐行事就好。

青鸾: “娘娘,奴婢心中……有所不解。”青鸾望着闵长宣,眼中充满了困惑,

青鸾:“皇上为何要如此行事?娘娘腹中的,可是他的骨肉啊……”

闵长宣: “他……哼,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这个孩子……”

从最初那一刻起,她便心知肚明,皇帝迎娶她为后,不过是出于对前朝势力的制衡,以稳固自身皇位罢了,又怎会对她付出真心?然而,她终究是错估了自己的心。在不经意间,那份本不该萌生的情愫悄然滋长,直至占据她整个心房——她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萧即墨上竟然会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孩子,你放心,那些伤害你的人,母妃一个都不会放过……

所有欠我们的,母妃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闵长宣: “对了,之前本宫让你留下的坐胎药药渣,你还留着吗?”

青鸾:“都留着呢,娘娘寻那个做什么?”

青鸾点了点头,开口询问着。

闵长宣: “将那些药渣都取来,本宫另有用途。”闵长宣目光深邃,望向青鸾,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青鸾: “是。”

青鸾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内殿。

没过多久,青鸾便端着先前为闵长宣熬制的坐胎药药渣走进了房间。

闵长宣: “青鸾,你现在去将高太医唤来,”闵长宣望着青鸾,语气低沉而急切,

闵长宣:“高太医曾受过我父亲的恩惠,务必请他秘密前来,切记不可惊动旁人。”

青鸾: “是。”

青鸾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内殿。

没过多久,高太医便跟着青鸾来到了定仪宫。

“微臣参见皇贵妃娘娘。”高太医看着闵长宣,脸上满是恭敬。

闵长宣: “高太医免礼。”

闵长宣看着高太医,开口说着,闵长宣:“本宫找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

“娘娘请讲,只要是微臣能做到的,微臣一定义不容辞。”高太医看着闵长宣,开口说着。

闵长宣: “本宫想让你查验一下这药渣,看看这药渣可有什么问题。”

闵长宣说着,让青鸾将手中的药渣递给了高太医。

高太医接过药渣,放在鼻下仔细的闻了闻,又用手指捻了一些药渣放在口中尝了尝,随即眉头便皱了起来。

"皇贵妃娘娘……这……没问题啊?”

闵长宣: "高太医,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说实话?你们太医院啊,都被收买了吧,高太医!”

闵长宣顿了一顿,盯着高太医的眼神。

“皇贵妃娘娘息怒,这是避子汤的药渣,若长期服用,会致人不孕。”高太医看着闵长宣,脸上满是凝重,“而且……若是娘娘长期服用此药……只怕……”

后面的话,高太医没有说出来,但是闵长宣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手中紧紧的握着锦被,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避子汤……那原本应是坐胎药的,如今却成了避子汤,呵呵……麝香玉佩,取名“念长宣”,多美的名字,却是假心假意的象征。萧即墨,你的心当真如此狠吗?原来,一直以来,我都活在你的谎言之中……

闵长宣:“这件事,本宫希望高太医能够保密。”

闵长宣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看着高太医开口说着。

闵长宣: “对了,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还请高太医务必收下。”

闵长宣说着,让青鸾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锦盒递给了高太医。

“娘娘,这……”

高太医看着青鸾手中的锦盒,脸上露出了一抹犹豫。

闵长宣: “高太医,本宫素知你的品性,然而,在这深宫之中,想要收买一个人的心,只需对他关怀备至,便胜过一切手段。”

闵长宣目光深邃地望向高太医,语气平和却字字掷地有声。

听着闵长宣的话,高太医的眸光微微闪了闪,随即伸手接过了青鸾手中的锦盒。

“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微臣一定会守口如瓶。”高太医看着闵长宣,脸上满是恭敬,“若是娘娘以后有任何差遣,只需派人知会微臣一声便是。”

闵长宣: “如此,本宫便多谢高太医了。”

闵长宣看着高太医,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闵长宣:“青鸾,送高太医出去。”

青鸾: “是。”

青鸾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高太医的身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青鸾:“高太医,请吧。”

高太医对着闵长宣拱了拱手,转身跟着青鸾走出了内殿。

闵长宣: “翠竹啊,你随本宫去御书房,带着药渣和玉佩,有些事……是时候处理了……”

看着高太医离开,闵长宣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对着一旁的翠竹吩咐着。

翠竹:“是。”听着闵长宣的话,翠竹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内殿,将之前收起来的药渣和玉佩都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

闵长宣带着翠竹,一路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

“皇上,皇贵妃娘娘求见!”

萧即墨沉思片刻,心中回想起她刚刚经历的小产之痛。出于某些复杂的原因,他对闵长宣怀有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情,自然不愿让她在外久候。

萧即墨:“快请她进来罢。”

未过多时,便有一道清瘦至极的身影跟随在李全身后,缓缓踏入殿内。

萧即墨未曾料到,一次小产竟让她清瘦至此,几乎弱不胜衣一般,本就纤弱如柳的身段此刻纤细,几乎更是不堪盈盈一握,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无色,往日里总是漾着淡淡笑意的水眸此刻黯淡无光,双唇更是没有丝毫的血色,虽依旧美的惊人,但却平添了几分病态,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闵长宣: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闵长宣轻移莲步,来到萧即墨面前,缓缓屈膝行礼,她的声音低柔如同初春的微风,轻拂过耳畔,仿佛轻轻一缕便能随风消散。

见她这般虚弱模样,萧即墨心中顿生怜惜,连忙俯身将她轻轻扶起,温言细语道:萧即墨:“长宣,你身子尚未康复,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闵长宣并未像往常那样柔顺地依偎进他的怀中,而是不动声色地闪避了他的触碰,轻移莲步向后退去,与他之间拉开了些许距离。

闵长宣: “多谢皇上。”

闵长宣微微垂眸,掩去了眼中的一抹恨意,声音淡漠而疏离。

萧即墨的手凝滞在半空中,目光如潭水般深邃,其中倒映着不解与疑惑,更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未能察觉的慌乱悄然滋生。

闵长宣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泛起一抹冷笑。

她抬头看着萧即墨,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依旧淡漠而疏离。

闵长宣: “皇上,臣妾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萧即墨看着她,眉头微皱,声音中满是不悦:萧即墨:“有什么事,待你身子养好再说。”

说着,他转身对着站在一旁的李全吩咐着:“送皇贵妃回宫。”

闵长宣: “不必了,皇上。”闵长宣看着萧即墨,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闵长宣:“此事关乎皇家血脉,臣妾不得不说。”

听着闵长宣的话,萧即墨的眉头皱的更紧,脸上满是不悦:萧即墨:“朕说过,有什么事,待你身子养好再说。”

闵长宣: “皇上,此事关乎皇家血脉,臣妾一刻也等不了。”

闵长宣看着萧即墨,声音虽然依旧淡漠而疏离,但却满是坚定。

萧即墨看着闵长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转身对着李全吩咐着:萧即墨:“你们都退下。”

“是。”李全应了一声,转身带着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退出了御书房。

“现在,你可以说了。”萧即墨转身看着闵长宣,声音中满是不悦。

闵长宣看着萧即墨,深吸了一口气,将一直捧在手中的药渣和玉佩递到了他的面前。

闵长宣: “皇上,这是臣妾这些日子以来所服安胎药的药渣,还有……皇上御赐的麝香玉佩。”

闵长宣的声音淡漠而疏离,不带一丝的感情。

玉自已碎了,情分也尽了,这是天意。

闵长宣: “皇上……你瞒得好累啊,臣妾进宫多年,一直未有身孕,原以为是自己身子弱,不易受孕,却不曾想……这一切竟都是皇上您的手笔!”

闵长宣看着萧即墨,眼中满是恨意与嘲讽。

听着闵长宣的话,看着她满是恨意与嘲讽的眼神,萧即墨的心中涌起一抹慌乱。

闵长宣: “每每侍寝之后,皇上都会赐下一碗‘坐胎药’,想来……那药里也有麝香,还有红花吧?”闵长宣看着萧即墨,脸上的嘲讽更甚,

闵长宣:“皇上为了不让臣妾有孕,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萧即墨: “长宣……朕……”

萧即墨看着闵长宣,心中涌起一抹愧疚,想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闵长宣: “皇上……真是的……好算计啊……”

闵长宣看着萧即墨,眼中的恨意更浓,闵长宣:“这孩子!可是你的亲骨肉啊!”

萧即墨:“长宣……你听我说……”

萧即墨看着闵长宣,眼中满是慌乱与愧疚。

闵长宣:“皇上,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闵长宣看着萧即墨,眼中满是失望与嘲讽,

闵长宣:“您处心积虑的防止臣妾有孕,又狠心的杀害了臣妾腹中无辜的孩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即墨:“长宣,朕不是故意的……朕只是……”

萧即墨看着闵长宣,声音中满是慌乱与无力。

闵长宣: “呵呵……”

听着萧即墨的话,闵长宣不禁冷笑出声,闵长宣:“皇上,您贵为天子,想要嫔妃没有子嗣,大可像对待其他宫妃那般赐下避子汤便是,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的防止臣妾有孕,又狠心的杀害臣妾腹中无辜的孩儿?”

闵长宣: “皇上,您可知……那个孩子是臣妾心心念念盼了许久才盼来的,他是臣妾在这后宫之中唯一的依靠与慰藉,可您……却狠心的将他杀了!”

闵长宣看着萧即墨,眼中满是恨意与泪水。

萧即墨:“长宣……我……”

萧即墨看着闵长宣,心中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他伸手想要抱住她,却被她狠狠的推开。

闵长宣: “皇上,是你说臣妾是你的妃子,还希望臣妾心中真的有你,可你……就是这样对待臣妾的吗?”闵长宣看着萧即墨,眼中满是失望与嘲讽,“皇上,您对臣妾……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

闵长宣看着萧即墨,声音中满是凄厉。

闵长宣: “皇上,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说着,她转身决绝的离开了御书房,只留下萧即墨一人愣在原地。

他看着闵长宣决绝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抹慌乱与害怕,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离他远去一般。

萧即墨: “长宣……”

他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却再也无人回应。

萧即墨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他连忙追了出去,却只看到闵长宣的轿辇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的心中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仿佛这一次放手,便会永远失去她一般。

萧即墨: “长宣……不要离开朕……”

他喃喃自语着,眼中满是慌乱与恳求。

可是,他的恳求并没有随着风飘进闵长宣的耳中,她依旧决绝的离开了。

看着闵长宣渐行渐远的背影,萧即墨的心中满是慌乱与无助,他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找不到一丝的光明与希望。

他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了她……失去了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

萧即墨失魂落魄的回到御书房,看着书桌上那堆药渣和玉佩,心中涌起一抹刺痛。

他拿起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佩,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雕刻的纹路,眼中满是复杂。

这块玉佩……是他亲手赐给她的啊……如今,却成了他们之间的催命符。

想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萧即墨: “李全!”

他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皇上。”李全连忙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眼中闪过一抹惊诧,却也不敢多问。

萧即墨:“传朕旨意,宣太医院所有太医前来见朕!”

萧即墨的声音中满是冰冷与决绝。

“是。”李全应了一声,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萧即墨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玉佩,眼中满是复杂。

长宣……朕不是想害你……朕只是……只是太在乎这江山……太在乎这皇位……

可是……朕好像失去你了……

想着,他的心中涌起一抹慌乱与害怕……不!他不能失去她!他要想办法挽回她!

这时,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陆续到来,看着坐在书桌前满身寒气的帝王,心中不禁涌起一抹惊惧。

“臣等参见皇上。”太医们齐声行礼道。

萧即墨: “免礼。”

萧即墨的声音中不带一丝的温度。

萧即墨:“朕让你们来,是想让你们看看这些药渣。”

说着,他将桌上的药渣推到太医们的面前。

太医们相视一眼,然后上前仔细的查看起药渣来。

“回皇上,这药渣里……有麝香、红花等药材……此药药性猛烈……若是女子服用……严重则终身无法受孕,这……不是您说给皇贵妃娘娘备的吗?”一位老太医颤声说道。

听着老太医的话,萧即墨的心中一紧,他看着眼前的药渣,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萧即墨:“可有解法?”

他冷声问道。

“回皇上……此药药性猛烈……若想解……只怕……”老太医看着萧即墨,眼中满是无奈与惶恐,“只怕……难如登天……”

听着老太医的话,萧即墨的心中一沉,他看着眼前的药渣,眼中满是复杂。

萧即墨:“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他挥了挥手,声音中满是疲惫。

“是。”太医们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御书房。

萧即墨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如同被撕裂一般疼痛。

长宣……朕不是想害你……朕只是……只是太在乎这江山……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推开了她……是他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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