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他的确收到了情感上的冲击，他也质疑唐终槐，但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活着就是为了会很幸福的未来，裴怆一无所有，他唯一能失去的就是唐终槐，他不能抓紧，却也不能放手。

…………

唐终槐远远地就看见了路灯下的裴怆。

裴怆倚靠在粗糙的墙壁上，手里一本英文词典，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他毕竟是年轻，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但他不愿意影响到唐终槐，所以才会不回租屋一个人来这静一静。

唐终槐没有打扰他，他被蚊子咬了好几个红包，小臂上他抓得重了，流了些血出来。他正低头擦血，裴怆的声音冷不丁响了起来。

“你在这站了多久？”裴怆音色很沉。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说，为了不让对方担心应该回答没多久，唐终槐像是故意地说，却也是半分不假：“你看了多久的词典，我就看了多久的你。”

“我倒宁愿你没有这双手。”裴怆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唐终槐伸出了双手，“交给你，要不要斩断都随你。”

裴怆一言不发地看着唐终槐。

“早上为什么不高兴？”唐终槐问。

裴怆不想说废话，他现在心情很差，他的神色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却已经十分疲惫，他只想问一句话：“唐终槐，你需要我爱你么？”

唐终槐没有正面回答他，他想起张小李生日在楼顶空地的那个晚上，他面无表情，话里也没有情绪：“裴怆，我不想听到你说后悔，可我很确定，你是会后悔的。”

他不是不需要，但人是很贪心的，一旦拥有再失去的话，就会痛不欲生。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裴怆不要爱他，只要一直陪着他就好。

唐终槐笑了笑，“裴怆，你也想抛弃我么？”

裴怆沉默地抱住了唐终槐，他没有去思考唐终槐为什么用也这个字。他紧紧地困着唐终槐的身体，好像连他未知的一切一起拥在怀中，他所用的力气让唐终槐感到疼痛，似乎偏离这路灯小街，似乎再往前走一步，他和唐终槐就再也没有拥抱的机会。

“慈悲，你抱着我，我跑不掉，我就无法抛弃你，你觉得累了，就换我来抱你，但我给你逃跑的机会，如果你想的话。”

闻言唐终槐抓住了裴怆的衣服，“我不想。”

裴怆牵住唐终槐的手，终于笑了，这和从前唐终槐在他脸上看见的笑容都不同，裴怆总是少年老成的样子，连笑也是，带着股勉强和被逼出来的成熟，但这一瞬间，裴怆仿佛下学回家跑出校门的调皮学生，路灯是落下的日头，照着他青春的面庞，朝气蓬勃，他笑，他道，慈悲，我们快些回家。

他牵着唐终槐准备回租屋，唐终槐却不肯动了，魔怔一般愣愣地站着，他的手指缠着裴怆的手指，说起话来像是痴傻了：“裴怆，怎么办，我突然觉得，没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