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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终槐委婉的驱赶在裴怆眼中无异于倒戈,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都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唐终槐,生气实在是算不上,他只是对唐终槐无话可说。一段关系中,无论裴怆处于何种位置,或高或低,或轻或重,他都不能接受瑕疵,即便是他的精神支柱,即使是他生命本身,若是感知到某种背叛,那就会顷刻间灰飞烟灭。裴怆甚至怀疑起自己接近唐终槐的目的,真的仅仅是因为所谓“明天”么。他不是喜欢庸人自扰的,想不出结果就暂且放下。
唐终槐也有想让他静静的意思,并未来找过他,直到桥洞舞会当天,他拎着椅子坐到裴怆身边,想要谈谈的模样。裴怆放下抄写本,他正好默到博尔赫斯,最近他无聊时会默诗来加深记忆,“什么事?”
“舞会时间定下了,在晚上七点。”
“谢谢提醒,我知道了。”裴怆说。
裴怆低下头,垂眸仔细检查自己的默写有无问题,唐终槐被晾在一边,心情不太美好。
“裴怆,你仍在生气么?”唐终槐蹙眉。
“我并没有生气,我只在忙。”他将本子递给唐终槐看,“我会准时参加,不用再提醒我。”
“你了解我,那你应该知道我到底想聊些什么。”唐终槐不咸不淡地说。裴怆以为还可以转圜,但当他去看唐终槐,却讶异地停住了话头,他没见过唐终槐冷脸,那个人总是一副好像自己比谁都开心的样子,影响着别人,讨他们也欢笑起来。裴怆叹息,其实看到唐终槐发脾气,他是欣喜的,人怎么可以没有坏情绪,如今唐终槐不悦的样子反倒让他放心。
他的沉默让唐终槐放弃了和他的沟通交流。
唐终槐不看他了,拖着椅子往门口放,掏出打火机抽起烟来,平常裴怆会管,现在裴怆心里有事,只是瞧他一眼就回过头。裴怆还没重新拾起笔,右脸颊就被人凿了一拳,下死手的重。裴怆不想计较唐终槐找茬似的话句,但他绝不允许唐终槐养成这样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坏习惯。裴怆站起来,面色不虞地看着唐终槐,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怒气:“你不高兴什么?”
“唐终槐,你冷静下来。你很清楚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给你我带来伤害。”裴怆将怒火压制下去,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
“我想我的确冲动,这件事我给你道歉,但对于前几天的劝告,我并不后悔,裴怆,你已经过了可以叛逆的年纪,只要你明白我的意思,你不会拒绝我的。”
“我不清楚自己是否准确明白了你想表达的东西,但我很确定的是,你不明白我,而且想把一些想法强加给我。人之间不管发展到什么地步都是要有自主思想的,请你不要太看得起我的容忍度。唐终槐,我们谈不下去了。”
“两次。”唐终槐的声音冷至零度冰点。
“什么?”裴怆疑问。
唐终槐没回话,反问裴怆:“你见过几个表里如一的人?”
猝不及防的问句致使裴怆错愕了几秒钟。
最后,裴怆回复他,“一个。”
这一生也只能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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