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缘由
一切事商议结束后。
楚萧熠带着墨染走在去碧尘殿(小时候楚萧熠便住在此处,长大后,也就不想搬来了)的路上,一路上静悄悄的,只有虫鸣作伴。因为嫌麻烦,楚萧熠就并退了宫女,便让墨染提着油灯照明回宫。
路程还是有些远的,这不,楚萧熠开始和墨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楚萧熠突然出言“你觉得皇兄待人如何?”
“属下不敢妄议。”墨染有些惶恐,不知道为何主上会如此发问。
楚萧熠停下脚步,“无妨,本王恕你无罪。”
“是。”墨染酝酿开口,“属下认为陛下待人比较温和,算不上严苛。”
“不过是表象罢了。”楚萧熠无奈道。
“属下观陛下尽管实际上对身边下人严苛,但在大众面前也是尽可能的温润如玉,掩饰得很好。”
“那你觉得皇兄对影首呢?”楚萧熠发问道。
“不温不火,有时甚至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墨染虽说是带着困惑,言语中却是肯定的,尽管有些心虚。
随即楚萧熠也认同,“我看也像。”
话说楚萧河楚萧熠在谈论边关战事之时,墨染殷时两小只在外面也没闲着。
墨染刚从宫里出来,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让墨染有些哆嗦,不禁提起一股内力御寒。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跪的十分标准的殷时。
那在寒风中略显单薄的身躯,挺直的腰板,标准的跪姿,可以说是一丝不苟,完全嵌在地上似的。
殷时原来还有一丝侥幸,那略带期盼的目光望向殿前,之后犹如火光被熄灭一般,渣都不剩的化成了灰烬。他低垂着双眼,整个人都是死气沉沉的。
墨染与殷时关系是比较好的,虽然很少见过,但当初墨染协助着楚萧熠创建影宫,而后才有了殷时他们这一批影卫,他们这是开国建立的第一批影卫,墨染时常作为前辈去指导他们日常训练。当再次见到殷时,墨染感觉恍若昨日,余下的怕只是物是人非之感。
墨染本不是话多之人,但实在有些不忍,毕竟他们之间也有传道之谊。
“殷时,你……”
“墨前辈,你不必多言,是我咎由自取,与旁人无关。”殷时果断出言。
“无需称我为前辈,我只不过是比你早了些侍主而已。”
殷时心里有些苦涩,如果我也能早些,再早些,那主人是不是也能我待我好的时间长点,我不求太多,只要一点点而已。
“那你就甘心一直这么被他误会?不去辩解?你们两人一定要这么僵持下去吗,这对你们都没有好处。”墨染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件事本就是我做的,药也是我下的,我认了,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守他一生,护他一世。”有些哽咽道,“尽管他并不在乎我,但只要是他,我甘之如饴。”
“我不懂。”
“前辈,这是我最后唤一声前辈,再见也不知道几何时,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懂,也永远不要经历这些,因为喜欢一个人真的太累了。”
墨染听到回答后沉默不语,喜欢?这个词对于他来说有些陌生,好似除了主上以外,就没有人能牵动他的心弦了。墨染自觉这一辈子应该都不会用上喜欢这个词了。
可是谁又能知道后来呢?
当初楚萧河中了暗算,染上了剧毒,可谓是命悬一线,楚萧熠远在边关,战事吃紧。太医院的众位太医全都束手无策,殷时只好书信一封给了墨染。墨染告知楚萧熠后,楚萧熠便让身边医术高明的符度回京,墨染随行。硬生生是累死了3匹快马,赶了两天一夜才到达京城。主要是符度承受不住了,不然应该可以早几个时辰到的,毕竟不是谁都有影卫这么好的身体素质。
符度替楚萧河诊脉时,殷时看着符度那变幻莫测的脸,时而又欲言又止,也是抓了一把汗。
那时的楚萧河虽说对殷时有些严厉,但对殷时更多的是信任,可以说是重用了,殷时也常常被其他人打趣的说“天子宠臣。”
紧接着并退了阖宫的人,只剩下殷时,符度,墨染三人。
殷时看着龙床上那脸色苍白的人,手指抚上那冰冷的皮肤,那微弱的呼吸几乎要感受不到,昏昏沉沉的睡下,身形也变得单薄了。殷时看着楚萧河这样,顿时感觉从心灵深处升起了一种恐惧的情绪,这种情绪不断蔓延开来,比身处在影宫还要可怕,仿佛全身血液都冻结了般,不知道如何是好。
急忙望向符度,符度言道:“陛下中的是一种名叫回阳的毒,比较棘手,这种毒需得至阳体质的男性与之交合,并在同时,服以其心头血,但前提是,此人须得自愿,否则此人和陛下,都会遭其反噬。”由此可见用毒人之歹毒。
问题就在这儿了,谁来做这个人?且时间刻不容缓。回阳又称五毒殊,只有五天的时间,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否则真的回天乏术了。
殷时看也别无他法,只好献身,只是这温柔应该不复存在了。殷时有些贪恋得之不易的温暖,却是苦涩似的嘲讽一笑,可为了楚萧河也是豁出去了,毕竟像殷时这种从未见过光的人都走进了光里,那生处黑暗的人本就是泥泞,怎么配活在光里呢?
但索性符度制出了可以压制毒性的药物。
于是就有了楚萧河郁闷醉酒,可楚萧河是谁,酒量是好的没得说,只是区区几杯酒还不至于如此。楚萧河清醒后(只当是神医用药解了毒)第一件事就是查,结果确是酒里有殷时下的迷情(是一种烈性春药)。
楚萧河当即大怒,誓要把殷时扔回影宫,不然,今日敢下药,明日是不是就敢弑君了?又顾念着情分,且看他生死有命,挨过刑罚便一了了之,否则却是殒命当场。可影宫的刑法是这么好挨的吗?那可是一众影卫闻之色变的地狱。
殷时全程一言不发,乖乖认罪,木呆的一张脸看着上首亲自给自己定罪的人,但是他不悔。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这件事就只有当时在场的三人知晓,甚至是连楚萧熠,墨染也没告诉。而符度虽是在楚萧熠的麾下,但他也不是多事之人,出事时殷时再三恳求他们二人保密,成全自己的最后心愿,可以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求他们了。见他所做为也是为陛下着想,于心不忍,也就纷纷瞒了下来,却不知为后来埋了一个隐患。
到头来,可谓是“墙头草,随风倒”,得势时,个个都来巴结;失势时,人人都可以欺负,说什么,天子宠臣不好当。
尽管如此,墨染不想去多想什么,只是尽一份绵薄之力忠人之事罢了,毕竟世道之事太过复杂,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得清楚的。随遇则安多好,何必为俗事所扰?自取灭亡,可真到了那一步,又当如何?墨染只觉得可以走一步看一步,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