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谢雨烨一路奔至郊外,却对房间外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他只是不停地向前奔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幼年时的那些片段——父亲的训斥声如雷贯耳,责骂的画面历历在目,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的人生本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可惜呀!
他的几位兄长离去后,家中便只剩下他与父亲和姐姐相依为命。
家族的重担,也悄然落在了谢雨烨的肩头。
这些年,他弃文从武,日复一日地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此刻,回忆翻涌而来,那些汗水、伤痛与孤独交织的日子,让他心头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
自己的亲爹为了别人的孩子让自己和爱的人分离开,让自己成为一个孤家寡人。
如今
知道哥哥还活着也不告诉自己,只会一味的隐瞒自己,这让谢雨烨十分气愤。
为什么爹爹要这么对自己,明明自己已经是家中的独子,为何还要让自己背负战场,经历这些生与死呢!
顾雨烨颓然的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扶着一颗高大的树干,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谢雨烨声音带着沙哑的语气仰望着天空,天空仿佛在这一瞬间听见了谢雨烨的哀鸣一般,竟开始淅淅沥沥下着雨。
【父亲,你若不爱我,为何要生下我,为何一切的苦难都要我来承受,我是你的孩子,你是一个物品,也会难过伤心。
我的爱人因你而离我而去,我的理想如今也回不去了。如今你告诉我,这一切我原本可以不用承受的,你让我如何不恨你。】
雨水噼里啪啦砸在身上,浸透了衣襟,冷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谢雨烨扶着树干的手在发抖,指节抠进粗糙的树皮里,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
幼年时的画面在雨幕里愈发清晰——夫子夸他字写得好,刚想把墨宝贴在墙上,就被父亲扯着衣袖带回家,扔进演武场
十五岁生辰那天,他偷偷藏了本诗集,被父亲搜出来当众撕得粉碎,说“谢家儿郎读这些靡靡之音,不如多练几套刀法”
父亲总是那么严厉的要求着自己,而幼时的谢雨烨本就心思细腻,自己失去了几位哥哥,父亲同样也不好受,所以那时的谢雨烨虽有怨念,但也还是乖乖听从。
还有那个总在城门口等他的姑娘,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却被父亲以“军务繁忙,不可儿女情长”为由,后又编造理由说姑娘已死,害自己伤心不已。
“凭什么……”他对着天空嘶吼,声音被雨声劈得七零八落。
“凭什么哥哥们可以逃,我就要被钉在这儿?!”
雨水灌进嘴里,又苦又涩,像极了这些年咽下去的委屈。
他弃了笔,拿起了刀;戒了诗,学了兵法;放了心头的人,守着这座冰冷的军营。
他以为这是独子该担的责任,是父亲眼里的“谢家骨气”,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
哥哥们还活着。他们或许在南疆看遍了繁花,或许在西域听惯了驼铃,或许在寺庙里伴着青灯古佛,活得逍遥自在,而他呢?
他守着一场谎言,熬着日复一日的苦,连哭都要躲在这荒郊野外,被大雨淋成落汤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