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 On Me

本不该出现的一个追兵就出现在那里，离窗口还有数十米的距离，枪口高抬，瞄准正好，子弹破空而来，何望几乎听得到空气被灼伤得扭曲的声音，那种爆破声。

而他就像很随意地走上前去，步伐迈得不快，但实际上已经走到吴成蹊身前。何望心想这简直像武侠小说中缩地成寸的绝世高手，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吴成蹊？”

吴成蹊放下抬枪的手，面色微微泛白。何望几乎要以为他开枪打了自己。其实不然，吴成蹊只是朝那颗子弹的来源予以回击。这个时候何望意识到了更严重的一件事情：他自己中弹了。

感官随之戏剧性地复苏，肌肉被撕扯的尖锐疼痛从何望的左肩胛骨处传来，而且这居然还不是最严重的事情——

操，何望汗涔涔地心想，他居然给吴成蹊，挡了这发子弹。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蠢，尤其是当吴成蹊一言不发解开西装外套扣子并露出里面厚实的防弹背心，何望的这种感觉又加重几分。

“你下次搞这种事情可不可以通知我一下？”何望去摸自己的后背，果不其然看到一只血淋淋的右手。

大量失血带来的无力感已经开始占据他那颗恼羞成怒的大脑，就好像和人约定好周六早上在游乐园门口见面，而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去了并且等到艳阳高照的中午，手里拿着的香草巧克力双层冰淇淋球融化得彻底。

吴成蹊很敏捷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怎么觉得你脸色比我还白？”

何望问。吴成蹊从口袋里掏出丝绢给他擦汗，然后说：“闭嘴。”

“我没给你发邀请函，”吴成蹊居然很仔细地注意着他的伤口，并费尽心思把何望搞到自己背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你自己不请自来。”

“我没了一辆车，现在这件衣服也不保，”何望自动把头搁到他的颈窝里，非常自然，行云流水，吐出的热气比空调还能烘暖吴成蹊的皮肤，“记到吴家账上，下次记得还我。”

“你最好闭上你这张嘴。”吴成蹊冷冷地回敬他。

“态度好点，我替你挡了子弹。”

“根本不需要——”吴成蹊狠狠地吸气收住话。何望心想他怎么做到连呼吸都听起来像要杀人？

但是吴成蹊居然放缓语调好声好气地讲话了。

“痛的话可以咬肩膀。”

其实还好，何望在心里回道。血几乎濡湿整个后背，黏糊糊地粘在内衬上，一想到这是昨天刚到手的新衣服，何望感觉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车，吴成蹊设局招待仇家，为什么他要被误伤这么多下？他感觉吴成蹊背着他也跑得挺平稳，也可能是他迷糊了感觉不到什么颠簸。

他视角里只能看到吴成蹊的胸和腿，以及脚下的深色木质地板，并且渐渐的这些事物都带上一些虚化的边缘。

他冷汗直冒，蹭在吴成蹊的西装上，知道吴成蹊这件西装也不能要了，就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