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ld On Me
哪怕和他交谈的人注意到新客人后突然噤了声,他也原封不动地侧头站着,像余光里自动擦去何望的身影。但是,何望看到他把唇抿成冷硬的一条线,知道吴成蹊明明尽收眼底,却还硬是装没看见。
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等会儿再去给吴成蹊添堵,就先找个角落来自斟自酌品尝一下吴家的酒。但何望没预料到的是,这场宴会上,最惹吴成蹊不高兴的存在居然不是他。
你右手手腕上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就预示着那个最适合与你共度余生的人,何望第一次听到这个东西时只觉得荒谬绝伦,甚至觉得像个笑话。
——这算什么?老天给你定下的包办婚姻,哪怕你无父无母也还是要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无视这行小字自由自在爱别人的人,更多时候这预言只是个锁链,锁住你右手的脉搏。
为什么没有一句话预示一下你的仇人会说什么话?何望心想,让他早点意识到自己会追在吴成蹊后面死缠烂打到他俩都进火葬场,都灰飞烟灭,也许叫何望的那团灰尘还要去扑打另一团叫吴成蹊的灰尘。
二十岁刚出头的时候,何望定做了一条腕带,遮住自己的那行句子。遇到吴成蹊后,他有时候也会想象吴成蹊这样的人,命运要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伴侣。那个人恐怕也太倒霉了。——但何望对属于自己的那一个不抱任何希望,并且不想再多看一眼,好像这行字还承载着他的十六岁,刻写下他那一刻的惊慌与愤怒。只要看到那句话,何望就会想到碎瓷片,想到一地狼藉和他自己无济于事的烦躁。
打断何望思绪的是车库传来的爆破声。他看到吴成蹊微微侧过脸,从西装内衬里拿出个小型通讯器低头说几句话,唇形看不清楚,想必是让人去检查异常。
但满场的宾客好像已经有所知晓般开始外撤,直到片刻后吴成蹊也挥手示意送客。哦,发生什么事情了,何望心想,手里还捏着方形酒杯,逆着人流向场地的中间走去。
吴成蹊抬头扫了眼他,看起来情绪平和自持,没有发火或不爽的丁点迹象。何望凑上去强行跟他碰个杯,吴成蹊转身就放掉自己一动没动的酒,接着问:“你干的?”
“与我无关。”实际上何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他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并决定不把自己的幸灾乐祸表现得太过明显。
吴成蹊说:“炸的是C号车库,”他低头看眼通讯器,报出一串车牌号。
何望一听翻个白眼,顺手就抄起旁边桌上一瓶酒。“我的车。现在和我有关了。”
他边说边掂量了下酒瓶的重量。如果他没看错那就是吴成蹊真的微微笑了一下?但吴成蹊很快又恢复冷淡的神情,话里带刺地回应道:“想来你也不会炸了自己的车。”
“而且,这可是96年的玻尔科夫。”吴成蹊忍不住叹了口气,蹲下去在桌帘遮掩的地方鼓捣一阵,拖出来两把自动手枪和一把微型手枪。他把酒瓶从何望手里抽出来,并把那把微型手枪塞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