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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的户主纷纷去马路上拉横幅抗议，没用。于是，随云依旧与公公婆婆住在一起。

这年宋林也三十多岁了，又有了孩子，不再像前几年随着自己的心意办事了，他试着巴结上司，说，我看您住得和我挺近，不如下班时我顺路送您回去。

宋林买车很早，他对开车有兴趣，考完驾照就买了辆二手的车，虽然车的牌子掉价，但那时同辈人里学车买车的人不多，他算是少数。

上司乐呵呵答应了。

就这么开车送了半年，上司升职，要调到上海去。

走之前，他对宋林说，小宋啊，辛苦你下班以后送我，我这儿有张KTV的会员卡，时长没用完，你拿去吧。

宋林把那张做工精致的卡片拿在手里，脸一阵红一阵白，憋了半天，只能说句谢谢您。

随云知道这件事后很不高兴，她说，你开车送了他大半年，油钱都不是小数字，他用张破卡就把你打发了？宋林闷头抽烟，烟雾环绕着那张白净的脸，模糊了他半是狼狈半是疲倦的眼神。

随云看着他，她突然发现丈夫曾经那股青年人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

刚结婚那阵子，宋林还有发小或者同学找他来玩，大多是他小学中学的朋友；这两年那些朋友同学纷纷成家立业，出国的出国，去外地的去外地，留在本市的也事业有成，同他没了交集。

好像只有宋林被困在原地，三十几岁仍和父母住在一起，工作也没什么起色。

宋林把烟头扔在地上，突然问，你明天晚上上班吗？随云说不上，宋林说，行，那咱明天晚上唱歌去。

第二天晚上，吃了饭，随云牵上女儿，一家三口去那家会员卡上印着的KTV。

随云的女儿四岁了，她穿了一件粉色的棉外套，脸红扑扑的，扎着小辫子，是个能说会道的小姑娘。

平时，随云上班忙，都是公公婆婆在带孩子，女儿便同两位老人更亲近，倒是很少和父母一道出来玩。

随云放假的时候会带女儿回娘家，让母亲和大姐哥哥见见小姑娘，去了几次之后，女儿却不愿意再去了。她对母亲说：“妈妈，我不想去姥姥家，那边路上好脏。”

随云有点受打击。公公婆婆是老师，住的地方环境自然好；母亲家所在的地方是工厂的家属区，卫生确实要差一点。

但女儿的下一句话却让随云感到很不舒服，小姑娘说：“奶奶也让我少去姥姥家，她说那边的人都学习不好，会影响我。”

随云再心大也不能不有点生气了。她把这件事讲给丈夫听，宋林却没感到意外，他语气平淡地说：“她就是这样。”

正是冬天，晚上很冷，风也大。随云给女儿拉上外套的帽子，怕风把孩子吹感冒了，幸好KTV离家里不太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女儿第一次来KTV，她对喧闹而五光十色的走廊有些好奇，目光追随着墙壁上流动的光斑。随云心里有点愧疚，他们很少带女儿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