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闷

过了上元节没两天,邺城下了一场雪,这也是除夕过后的第一场雪。

雪下的特别大,地上的积雪足足到成人的小腿肚那么深。

因为大雪道路难行,钟期也不便出门,难得有闲暇的时间陪着钟离。

钟离的屋内,烧炭的火盆足足放了三个,又有地龙烘着,暖和的好似春日里。

因此,钟离和钟期都穿着一身单衣,分别坐在桌几两边的软塌上。

“大哥,你说下这么大的雪,朝廷还会上朝吗?”钟离单手撑着下巴,透过窗户缝看院子里的大雪。

“应该不上。”钟期手中拿着一本账簿,随意翻看。

不上朝,也不知韩衍在家里做什么?钟离漫不经心地暗想。

“子瑜,就算韩衍不上朝,今日这大雪,他也过不来。”钟期一眼看穿钟离心中所想,淡淡说道。

钟离收回看窗外的目光,转而看着钟期,结结巴巴地说,“大哥,我,我才没想他呢。”

面对钟离的无力反驳,钟期只唇角微微扬起,说道,“没想也好,你该想想等雪停了以后,该如何跟着先生认真读书。”

“大哥,你已经给我挑好了先生么?”钟离惊讶地问。

“没有定下来。上元节前我已经物色了好几个先生,若非今日下大雪,他们也该上门了。”钟期说。

“大哥,是要我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么?”

“嗯,虽然都是教书育人,但能与你性情相投最为紧要。”

“大哥对我真好!”钟离撒娇地说。

“子瑜这话,我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钟期无奈的笑了笑。

“大哥是听腻了么?”钟离撅了撅嘴。

“没腻。”钟期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声音逐渐变得很低,“就是不知还能听你对我撒娇几日。”

“大哥说什么?”钟离没听清,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钟期心底变的莫名烦闷,账簿彻底看不下去了,放到了桌几上。

钟离瞥见钟期放下手中账簿,心下微动,说道,“大哥,要不我跟着你学看账本好了,不要先生教我读书。”

“不行。”钟期说道,“生意上的事我操忙就好,你就老老实实读书写字。”

“我又不考功名。”

“我也没想你考功名,你只需平平安安就好。”

“我现在身体好着呢,自来邺城后我都没病过。”

钟期皱眉,“子瑜,不许胡言乱语!”

“呸,呸,呸。”钟离捂着嘴呸了三声,才忙道,“大哥,我收回了,没事的。”

“你呀,今后说话多注意些。在我面前还好,若在彭城王和长公主面前,你也要这般收回自己说出的话?”钟期语重心长道。

“在他们面前,我肯定不会随便乱说话的。虽然他们待我很好,可只有在大哥面前,还有韩衍面前,我才会畅所欲言啊。”钟离笑着说。

钟期看着笑的无忧无虑的钟离,心底的烦闷逐渐散了些,笑着回应道,“你有分寸就好。”

“有着呢。”钟离一手撑着桌几,上身向前倾,越过桌几挨近钟期,伸手去摸钟期的眉毛,“大哥,你别一直皱眉,这样不好看。”

钟期怔愣了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直皱着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刚刚钟离说来邺城后没生过病的时候?还是再早之前,他想到今后或许很难听到钟离对他撒娇的时候?

钟期怔愣间,钟离已经抚平他的眉心,放下了手。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钟离没有退回到原处,依旧挨着钟期很近。

“没什么。”钟期回过神,伸手轻轻推搡钟离的肩膀,“子瑜,坐回去,这样撑着身子不嫌累么?”

“累,可我想挨着大哥。”钟离没有坐回去,依然一手撑着桌几,上身向前倾着。

“那就到我这里来坐。”钟期无可奈何地道,虽是有些嫌弃的语气,但笑中却带着宠溺。

“好呀!”钟离像是就为了等这句话,立刻从软塌上起来,两三步小跑到钟期面前。

钟期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坐着的软塌腾出一块地方,钟离立即挤着坐上去。

“还好你不是大个子,否则这软塌可挤不下一个你。”钟期打趣钟离。

“我长成这样的个头就是为了配合大哥嘛,你看一个软塌着正好可以坐下你和我两个人。”钟离理所当然地说。

“强词夺理。”钟期用手轻轻点了点钟离的额头。

“大哥,我分明是言之有理。”钟离伸手搂住钟期的腰,整个人靠进钟期怀里。

“对,子瑜最有理。”钟期任由钟离挤进他怀里,伸手抚摸钟离的发顶笑着道。

院子里,大雪还在扑簌扑簌的下个不停。

里间屋内,钟离的欢声笑语,钟期宠溺的笑,透过门窗隐隐约约的传出来。

守在外间的仆人听到主人们愉悦的声音,忍不住道,“也只有小少爷能让大少爷笑的这么高兴呢。”

“对啊,少爷就是咱们钟府的‘开心果’!”同样守在外间的冬临自豪地夸着自家少爷。

“哎,等赐婚圣旨下来,小少爷去了彭城王府,咱们钟府热闹就少咯,估计也再难见大少爷笑了。”仆人感叹。

冬临顿时也忍不住叹息,“哎,你说得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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