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

厢房内，钟离和韩衍并肩而坐，与他们隔着一个长桌几的对面，坐着的是国师沈长明。

而三人的左侧面，敞开的窗户外，是热闹非凡，万人空巷的朱雀大街。

此刻，朱雀大街上的杂耍铺子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钟离不敢看了，赶紧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

“阿离，尝一尝梅花糕。”韩衍恰到好处的拿起一块糕点，送到钟离嘴边。

钟离看了眼对面的沈长明，到底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被韩衍投喂糕点，于是伸手接过糕点，“我，我自己吃。”

钟离捏着韩衍给他的糕点，没先送进嘴里，而是招呼沈长明到，“长明，你也吃。”

“子瑜吃就好，我倒是更喜欢这茶。”沈长明抬了抬手中茶盏，“雨前龙井，也就能在世子这里喝到了。”

钟离不爱喝茶，也自然不懂茶，于是不由疑惑地看向韩衍。

“龙井茶并不多精贵，雨前龙井却稀少。大部分都送进宫中，剩余少许几家亲王们瓜分一二。”韩衍给钟离解释。

“哦。”钟离点了点头后，将手中糕点送进嘴里。

在品尝到糕点里沁人心脾的梅花香气时，钟离眼睛一亮，“这糕点的梅花味好浓郁。”

“太后娘娘最擅长做梅花糕，当年先皇就曾称赞‘端妃宫里的梅花糕天下第一’。”沈长明说道。

钟离这才后知后觉，梅花糕是皇帝的娘亲，也就是曾经的端妃娘娘，也是现在的太后娘娘做的，不由瞪大眼睛。

“子瑜，该不会之前没反应过来太后娘娘就是端妃娘娘吧？”沈长明笑看着目瞪口呆的钟离问。

钟离默默点头，之前沈长明说梅花糕是太后亲手做的，他当真没细想。

“先皇后在先皇而立之年就病逝，自那以后先皇不曾立后。陛下登基后，端妃娘娘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后娘娘了。”沈长明说。

钟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国师，阿离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他，无需劳你废口舌。”韩衍一双眸子泛着微微冷意，淡淡道。

“世子殿下若能告知子瑜更好，也省得我担忧子瑜，即将进到权力中心，却不懂权利的规则。”沈长明唇角勾起。

韩衍眸色一暗。

“世子也不要觉得我杞人忧天，世子自以为能护子瑜周全，想让他不谙世事。却不知，只要他进了彭城王府，总有一日会面对各方舆论，窥探。”沈长明完全不理会韩衍的神色。

韩衍眸中冷意越发浓郁，“无需国师提醒，更无需国师担忧我的人。”

感受到浑身好似散发着怒意的韩衍，钟离不由伸手握住韩衍的手，“韩衍，你...”

“没事，阿离。”韩衍回握住钟离的手，对他露出淡淡一笑，眸中的冷意也随之掩去。

“你们刚刚说的...”钟离好像明白一点，又好像有点不懂。

“阿离，今日上元节，你开心最重要。”韩衍打断钟离的话，随即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阿离今日约国师除了叙旧，可还有其他事？”

言外之意是，若没有其他事，叙旧一事可以到此结束了，他可以把沈长明请出去了。

“哦，有，有事！”钟离忙说。他从进到厢房就只顾着看窗外的杂耍，倒是忘记他约长明的正事。

经韩衍这一提醒，钟离想起来了，立刻看向沈长明，“长明，我约你其实是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沈长明不再是对着韩衍的那一副疏离模样，面上带着笑问道，“子瑜有什么尽管问我就是。”

钟离想了想，觉得直接问有些唐突，而且他记得梦里的那个道长没有告诉他，不许他说梦里的事。

于是钟离决定把他吐血昏迷时做的那个梦告诉沈长明，还有韩衍。

“去年在雍城，我被人下毒，突然吐血昏迷。”钟离从头说起。

可话没说完，便感觉手上一紧，是韩衍握着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

钟离知道韩衍是回忆起那时的惊险，下意识的紧张，于是忙以同样力道握紧韩衍的手，给他回应自己现在没事。

“我昏迷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一个和长明长得很像的道长。”钟离接着说，却略过他重回前一世死在生辰当天的那一段。

这话引得沈长明和韩衍均是一愣。

“我是真的梦到了那个道长。”钟离以为两人不信，开始描述道，“他和长明不但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也和长明差不多身高，看起来比长明清冷，穿着一身素白衣裳，仙气飘飘的，好似仙人一样。”

“那个仙人对阿离做了什么？”韩衍开口问。